月明长夜(359)
飞贞瞥她一眼,却先不急着答应,而是反问道:“什么事?”
纱缦华神秘一笑,却并不直接回答,而是用了传音入耳:“替我去一趟凝碧宫,找景昭要当年沧玦给他们父子的续命密卷,到手之后,再把‘当年折桂会时,是望舒君与魔族勾结,放大魔入千世镜群’这件事公之于众,如此这般,事情便算做成了。”
此时此刻,一墙之隔的屋内,晚晴早已用茅山宗的秘制驱魔灵药摆脱蛇群的纠缠,悄悄挨到门边上听了一会,听到纱缦华要飞贞做一件事,自然而然便要疑心纱缦华是要飞贞替她杀掉月清尘,却半晌没有听到女子的回应。他正暗自焦急,几乎将耳朵贴到了门上,却听得飞贞道:“为何是望舒君?”
晚晴心中一惊,暗道自己果然没猜错,但同时悬着的一颗心却又放到了肚子里,知道清尘哥这条性命应是无虞,否则纱缦华何苦再另找人杀他。
“我这是在帮你啊,”纱缦华歪了歪头,“但凡你稍微了解些我师父的年少往事,便应知道,她心心念念的全是那一个人而已。如此行事,既可叫明月落入泥淖之中,也可叫那些痴恋仰慕那轮月的人从此罢休,眼中能容得下旁人,难道还不好么?”
飞贞蹙了蹙眉,只觉得纱缦华的说法好生牵强:“刀煞呢?他与潇湘洛氏旧恨颇多,让他去做岂不是更合适?”
纱缦华怔了一怔,才道:“刀煞前辈么,已去西洲赴故人之约了,短期内怕是回不来。此事只有你做,我才是最放心的。”
其实飞贞与月清尘无冤无仇,又向来不愿做违心之事,只是此事关系到顾惜沉的生死和能否拿回命牌,实在不由他不做,便点头应了。
其实纱缦华心中自然还有另一番计较,只是不便也不想对飞贞明言。方才自飞贞从正殿走后,她与郁荼商议了该如何处置晚晴的问题。其实纱缦华心中早便明白,凭月清尘的本事和性子,无论处于多么不利的境地,都绝不可能乖乖束手就擒,若不是君长夜提前擒住了晚晴,并以此作为要挟,事情绝不可能推进得如此顺利。既然如此,那个茅山宗的道士便是这二人的心结之一,如今君长夜却让她放了晚晴,或许是心结将解,可这是她绝对不愿意看到的。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月清尘以为那道长最终还是命丧于君长夜手中,这样一来,他们便永无和好的可能。
这层关窍人人都能想到,可如何在不违背君长夜命令的情况下杀掉晚晴,却成了一个难题。纱缦华垂下眼帘,郁荼说的那番话仿佛又在耳边响起:“要杀那道士,这封信自然是最大的阻碍,但内容虽不能更改,时间却可以造假。万一魔尊问起,圣女只消说他是在我们收到信之前便逃了出去,被发现后惊慌失措,一个没留神竟掉下了万丈深渊,便可不留半点痕迹。若尊上当真计较起来,圣女想要推谁出去顶罪,难道还不容易吗?”
其实这话说的未必都有道理,却难得十分合纱缦华的心意。近期景昭已广发修真大会的邀请函,修真各派的掌门人不日都将于潇湘云集,自浣花宫破后,凉州风氏与潇湘洛氏便一北一西,成了抵抗魔族入侵的两道屏障。那道士但凡不蠢,要么往凉州风家的云间府去,要么便定要向西南方向逃去,而眼前这魔与自己已然不是一条心,或许就是替罪羔羊的最好选择。
便让他去西南。
“飞贞哥哥,你真好。”纱缦华微微一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只要右使帮我办成了此事,我便将你的命牌交还给你。此后天高海阔,自可逍遥自在,凭你的本事,还有谁敢与你为难?”
飞贞与她相处已久,对她毒蛇一般的脾性十分了解,因此并不理会这番漂亮的场面话,只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与你师父之间究竟有什么嫌隙了?”
“这个自然,不过在此地说不太方便,不妨移步琴圣冰棺所在处吧。”纱缦华率先迈开步子,“其实我与她并没有什么过节,可她一定要与尊上为难,便同与我为难没什么差别。”
“嗯,”飞贞点点头,“照此来说,你一定要与她为难,便同与我为难没什么差别。”
纱缦华一时语塞,却很快释然,笑着摇摇头:“飞贞哥哥,我不跟你争,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我只说我知道的,其实细细算来,我师父与望舒君之间的纠葛,却实在是一笔烂账,而且与当年的琴圣有很大牵扯。你一定觉得奇怪,为什么大家都说琴圣是死于成仙的雷劫之下,可她的圣体却依然保持完整,甚至就藏在北海海底早就准备好的棺椁中呢。还有她与沧玦先尊的一段情,究竟是怎么暴露在修真界众人面前,以至于他们不得不在已有骨肉的情况下双双喝掉忘情水,就此分道扬镳,害得长夜从一生下来便没爹没娘,只能任人欺负。其实这些,都与我那位好师父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