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他这辈子都没敢表白的原因。有些话一旦说出口，怕是连兄弟也做不成了。

不过还好，万一真表白了，不管祁赢什么态度，他这突如其来的一死，不是成心给人添堵嘛。

5

可是这个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在S市出差？

而且祁赢怎么就成他成非凡的爱人了？难道祁赢也……喜欢自己？

这荒唐的想法还没成型就被成非凡光速流掉了，他要是真喜欢自己也不会每次在自己死皮赖脸软磨硬泡之下才勉强答应一起看电影一起打游戏等等请求了吧。

唉……成非凡在心里叹了一口鬼气，他看不见祁赢的脸，但从他刚才讲电话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死而伤心。

祁赢只是坐在一旁，安安静静地，有时能听见轻微的翻书声。

祁赢甚至默默地……削起了水果？？？

这是怎样一副诡异的画面啊，且不说他自己现在被放在哪儿，就祁赢这么一个赏心悦目的大活人，坐在一死人跟前，又看书又削水果皮的，明显没有走的意思。

成非凡的世界观都碎了，没想到祁赢还有这癖好！成非凡一阵恶寒，起了今天第二身不存在的鸡皮疙瘩。

6

祁赢终于默默地走了，走前还不忘轻轻地拉上房门。成非凡无聊得快睡着了，恍惚中听见祁赢在门外和什么人说话，只模糊地听见“交流”、“意愿”、“躯体”、“障碍”几个词就进入梦乡了。

没想到当了鬼也会做梦！这是成非凡第二次被梦里祁赢对着尸体露出变态笑容的画面惊醒了。

妈的！成非凡从没觉得自己这么想哭过，自己好好一男神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不能再想下去了，他得想点别的事儿，于是他反复在脑海中replay着祁赢的一句“我是他爱人”，在播放到第121遍时终于成功入睡，并睡到了第二天被拉门的声音吵醒。

祁赢又来了，这次一改昨天几个小时没蹦出一个字的沉默风格，开口就是带着笑意的语气：“早啊，小凡。”

和梦里变态的笑容不同，一张五官鲜明、线条硬朗的赢哥的帅脸浮现在成非凡脑海中，还带着灿若春风的笑容，一双深邃的眼湖中倒映着自己的影子，眼角弯弯，是数不尽的温柔。

成非凡都要醉在这该死的温柔里了，如果不是在此时这个诡异的情景中的话。

心里的怅然突然达到了顶峰，他好想再看他一眼啊，即使是一个冷漠的表情也好，他要把他高挺的鼻梁和狭长的眉眼，微薄的嘴唇和挺立的喉结，还有他的一切，统统刻进灵魂，谁也不能抹去他的模样，他下辈子也要找到他呢。

7

仿佛是为了给成非凡足够长的自我伤感的时间，过了好久，祁赢才再次开口。

“小凡，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没告诉你。”祁赢低沉的声音中带着点沙哑，语气却柔软地像成非凡家里养的布偶猫“团子”肚子上的毛，想让人把脸埋进去吸到天荒地老。

祁赢继续自言自语般：“我本来没打算这么早告诉你。或者说，我只是在拖延，想把这个宣判日期无限延后，这样的话，即使你的答案是否定的，即使你从没有过这份心思，我们还是最要好的兄弟，至少你还在我能看得见的地方，好好地活着。”

“可是，经过这次的事，我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话埋在心里，无论你怎么浇水施肥，没有阳光，它永远也开不出一朵花。就像有的机会，抓不住的，就是一辈子，错过了就是真的错过了。”祁赢将成非凡纤长的手指放在掌心握了握，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略有些苍白的指背皮肤，又放在唇边吻了吻，声音中染上了颤抖。

“小凡，我好害怕，我真的一点准备也没有，我差一点就失去了你。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不仅仅是把你当弟弟，小凡，我喜欢你啊。”祁赢的话被吞没在哽咽里，一滴温热的液体从脸颊滑落，啪，打在了成非凡的手背上。

天知道成非凡的魂儿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经历了怎样的大起大落。

原来祁赢是喜欢他的啊啊啊！轻飘飘的灵魂在沉重的躯壳里像个炸开了的烟花，管他会不会炸得魂飞魄散。

祁赢的眼泪又像一柄重锤敲碎了成非凡的心，也像一起潮浪淹没了他心中的狂喜。

赢哥，你的话我都听到了啊！我也喜欢你，你别哭，你别哭啊！

他多想醒来，抬起手为他擦掉泪痕，大声地说那一句我爱你，然后吻上那两片唇，感受祁赢的味道在唇齿间流连，再渗入骨血，滴在心间。

就在这一瞬间，成非凡听见了什么庞然大物碎裂的声音，他感觉到了干涸的身体里浸入了一股清冽舒爽的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