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了个权倾朝野的病秧子(297)
沈执侧首同谢陵道:“哥哥,允我最后任性,这一次,无论输赢,我都认命了。”
谢陵道:“好,我尊重你的意思,但你要知,你若身死,我绝不独活!”
沈执低声应了,提剑飞身上了高台,同元祁对立而站,冷风在二人间席卷。
二人并非头一回对立,可这一次终是要分个输赢。
“阿则,朕乃正玄十七年继承大统,东陵第五十六代皇帝,封号文恒!朕十五岁登基,当夜处置了所有皇弟皇妹,以及诸多王爷,登基两年内重夺政权,将宁王远贬至雁北!数十年如一日为国操劳,殚精竭虑,不敢有丝毫懈怠!这盛世如朕所愿,国泰民安!朕问心无愧!”
元祁话风一转,剑指着沈执,言辞冷冽:“可你却因一己之私挑起了战火,置全天下苍生于不顾!沈执啊沈执,你名不正言不顺,即便当了这个皇帝,也没有谁真正服你!”
沈执道:“这点我不否认,哪怕余生让我跪地不起地赎罪,我也心甘情愿。元祁,你我上辈子定是仇人,这辈子才这般剑拔弩张!来吧,决一死战!”
元祁再不同他废话,两人真刀真枪打了起来,若说此前还有些顾虑留手,现如今却招招狠辣,双方都不留情面。
沈执得了夏司半身功力,实力怕是在场无人可及,因上次在右手上吃了亏,这回直接将右手背在身后,不给元祁任何可趁之机。
不过电花石火间,二人已经过了数百招,各受了些轻伤,沈执趁机一剑将元祁面具挑飞,露出一只浅灰色的眼睛。
元祁攥着剑往后倒退一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沾湿了龙袍。
再一抬眸,剑尖离他喉咙半寸之遥停了下来,沈执静静地望着他,一言不发。
元祁笑道:“刺啊,怎么不刺了?杀了朕,你就是皇帝了,杀了朕,你就大仇得报了,来啊,杀了朕!”
沈执略带怜悯地望着他,觉得此生甚没意思,小半辈子都活在仇恨里,鲜血根本无法抚平他心里的伤口,失去的东西再也回不来了。
他其实至始至终只想讨个公道而已,可元祁好似从来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元祁敛起笑容:“杀了朕!”
沈执抬眸望了望天,怅然若失道:“元祁,你真的一点都不爱我吗?真的一点点都不爱吗?我在你心里,真的一点点都不重要?”
元祁侧过脸去,一言不发,似乎觉得现在说这些已经毫无意义了。
功败垂成,生死由命。
“真的一点点都没爱过吗?你打我的时候,有没有过一点点心疼?”沈执精神失常似的,哑着声儿道:“我从始至终,就想听你道个歉,真的有这么难么?”
元祁剧烈地咳嗽起来,吐了满地鲜血,还夹杂着破碎的内脏,仍旧一言不发。
沈执极其失望,又问:“元祁,你当年为什么要救我?”
“……为什么救你,”元祁仰头哈哈大笑,事到如今说这个已经毫无意义了。
当初他怀有多大的热忱救下沈执,现如今就有多么地憎恶。
竟被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夺了皇位,真是天大的一场笑话!
元祁不由自主抬眸望天,见晚风轻和,天边霞光稀疏落在眉眼间,温柔宁静,盛夏光景如此明媚,今后再也见不到了,元祁忽想起当初也是这么一个傍晚,他出了金銮殿,满身疲倦。见沈执伏在台阶上睡着了,小脸红扑扑的,不忍将他唤醒,弯腰把他抱了起来,一步步地从金銮殿走回了东宫。
那日沈执睡得酣甜,根本不知自己得到了一直最想要的拥抱。
元祁的眼眶泛酸,觉得此生什么都没得到,当初那术士的话倒也应验了,帝王此生注定爱而不得,越想留住的人,越是留不住。
谢家老爷子的话同样也应验了,沈执的确祸国殃民,是个祸端。
可不知为何,时至今日元祁很想听他唤自己一声皇兄,遂抬眸道:“阿则,再唤朕一声皇兄罢?”
沈执摇头,拒绝了。
元祁有点不死心,涩然问道:“阿则,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皇兄了么?”
沈执道:“是你亲手把我推到谢陵怀里的。”
元
祁神色恍惚,怅然若失地摇头道:“今生朕从未后悔过,倘若能有来世,朕不会再同你有任何瓜葛。”
沈执将剑掷在元祁面前,面无表情道:“我谢你当年救命之恩,恨你虐杀之过,元祁,我不杀你,你自行了断罢!”
元祁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像是听见了什么好听的笑话,等笑够了才抬手一擦唇边的血,他并不拿剑,缓缓站了起来,在众人的目光中摇摇晃晃地往台阶上走。
旒冕掉落在地,玉冠散乱,长发披肩,龙袍上鲜血淋漓,竟在长达几十级的台阶上留下了血印,沈执弯腰捡起地上的面具,再一抬眸时,金銮殿火光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