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舅爷(65)
董太君点头,“我本来是想跟着你去的,然而你爹这个人,放他一个人在这里是不行的。都说少年夫妻老来伴,我一个老太婆跟着你去广西也不妥。如此……只好这样了。”
梁玄琛和林明诚将行礼装上马车,又带了地空水空二小厮,丰齐夫妇一同上路。本来梁玄琛是很不想带上丰齐夫妇的,然而地空水空这两个货真不是干活的料,那些书里说的为主人家赴汤蹈火的忠仆大概都是演义传奇里才有的,横竖梁玄琛是没这个福分。懒惰,无能便罢了,丰齐夫妇好歹勤快又忠心不二,再不济都比那个谁要强一点。
余安易听说梁家三爷要随林明诚去往广西,直嚷着要一起去,之前他说自己的师父在苗疆倒也不是信口胡诌,虽然他是没有这样一个师父,但是对苗疆和蛊毒以及那边各种各样的神丹妙药,他身为医门世家,十分向往。而且梁玄琛的眼睛还要继续治疗下去,他既夸下了海口,怎可半途而废,梁三爷要去广西,他便跟着去,直到治好眼睛为之。
林明诚十分感动,而梁玄琛戳穿了他,“是不是太医院入选考试,你没通过?”
余安易面子上挂不住,“这话说的,那些考试太过死板,我父亲一直说我是个奇才,他日我的成就当在父兄之上。”
“那还是没有通过考试。”
余安易道:“我才十七岁,先出去游历江湖,亲见疑难杂症,总比在太医院给皇亲国戚治头痛脑热的强。而且我爹也允了。而且我的志向也不是在太医院当差,我可是要追随华佗扁鹊的步伐,成为民间的神医。”
梁玄琛嘲道:“你才十七?顾长风不是说你二十七了?”
余安易道:“他竟然跟你说我二十七了?你看我像二十七岁的大叔吗?”
这一下梁玄琛如中剧毒,脸色都变了,林明诚想起来,他今年刚好就是二十七了。他赶紧上前打圆场,“好了好了,既然小余大夫说与我们同行,想来广西的山沟沟里也是缺医少药的,急需大夫。他不光给你治眼睛,也能造福一方。”
“十七岁,他连个江湖郎中都算不上,就是一骗子!”梁玄琛啐了一口。
余安易不高兴了,“怎么说我也是出身医学世家,论治病救人,我可比很多坐堂开诊的大夫都强。”
“然而还是没有通过太医院的选拔考试。”梁玄琛刺激他。
两人差点又吵起来。
吵归吵,余安易说什么也要跟,既如此,路上有个人能给治个头痛脑热也是好的,江湖郎中也算郎中,尤其这个还是太医院里落选的郎中。
一行人准备先去往湖北接上林明诚的寡母,再一路向西向南,估摸着走上三个多月的山山水水之路,也就到广西灵山了。
入了湖北地界,梁玄琛心中十分忐忑,因为这是生平第一次要与相好的母亲正式见面,以后还要长长久久朝夕相处。
虽然之前他也见过小王爷的亲爹——□□皇帝,以及顾长风的双亲,然而那都不作数,都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他梁玄琛小时候上树掏鸟下河摸鱼私塾里跟几个同窗眉来眼去长辈们都是清清楚楚的。便是顾老侯爷知道自己睡了顾二,人家也没有拿刀追杀他,那几天里最多见面喝茶的时候,彼此面上有些心照不宣的尴尬而已。
至于林明诚的寡母,梁玄琛心里真的没有底。
“我母亲性情温和,原是一个农户家的小女儿,虽然不识字,但很倾慕读书人。我爹从小家贫,还是庶出,二十大几还娶不上媳妇,由人说媒,便娶了我母亲。两人多年相处也算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只是我五岁那年父亲因病不治,家中举债度日,我也差点失学。全靠母亲靠着绣花纳鞋贴补家用,加上邻里相助,总算把书读了下来。我们那私塾里的先生见我天资聪颖,还免了我的学费。”
梁玄琛连连点头,“这次返乡,你师父那里可要去叩谢一番。”
“那是自然。”
一行人到了林明诚的故乡,只见山野乡村之间平坦的谷地中上白户人家,便算县城了。林明诚的家还不在县城里,而在更偏远的山前,家中几亩薄田,都靠林母一人劳作,农忙时扔下书本,林明诚也要下地与母亲一起干活。
地空水空见树上结了杏子李子桃子,十分欣喜,摘下来便吃,梁玄琛也分得了一堆。
林明诚也有些紧张,“我自小家贫,梁三爷到了寒舍,心中与京城梁府一比,怕是要嫌弃的。”
梁玄琛道:“无妨,反正我瞎。”
林明诚喷笑。
梁玄琛又道:“好赖有桃李果腹,说起来我又要想当年,想当年我在西北占了一处泉眼,用土石烂木头芦苇高粱蒿子一扎,就是一间客栈。屋里除了一桌一椅再无其他,连客栈的招牌都是抢来的,用布料扯起来,上面自己提笔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