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魍魉不如他(63)
方然看完日记的内容,只觉得莫名恐怖。在他印象中,乔安娜只不过是个任性的大小姐,谁知道真实的她比他预想中还要复杂。
那些赤/裸/裸表示爱意的句子,更是让他打心底里反感。
“其实,我早就知道她是散播我妻子谣言的元凶。”方然叹了口气,说出了另一件事。
那天,他让乔安娜下课后去办公室找他,为的就是这事。
妻子被谣言中伤,停课在家休养。他无意中找到了最原始的谣言版本,并取得了发帖人在论坛上的IP地址。
他去乔安娜家补课的时候,用过她家网络,当时的IP地址和谣言发帖人的这个地址,一模一样。
他直接在办公室和乔安娜摊了牌,并表示只要乔安娜删帖辟谣,他就不再追究。但再给她补课,是不可能的了。
乔安娜当时就崩溃了,下午直接逃学跑掉。
帖子后来被删了,他本以为事情就会这么结束。
“女巫的话她竟然也信?”方然最不能理解这里:“她是不是真的,见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哪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她到后期情绪失控,自己产生幻觉罢了。”棠小野抢着打断他。
棠小野的话并没有让方然安心,他神色怪异道:“她死了以后,我每天晚上都梦见她。是不是人死之后真的有灵魂,会缠着生前的人死死不放?”
人死之后当然有灵魂,世界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世界——但是这些,棠小野并不想告诉他。
灵魂的确能够托梦,但刚死去的灵魂并不具备每天晚上出现在人类梦境中的能力。
她只能安慰他:“梦这种东西,日有所思夜有所想,你不要自己吓自己。”
“不是的,”方然痛苦地摇摇头,“她真的在缠着我,你看。”他站起身,忽然拉开了衣服。
他左胸口,一个诡异的红痕印在皮肤上,竟是一朵玫瑰的图案。
“这个印子,她死后才出现在我身上,随着我梦到她的次数越来越多,印子颜色也越来越深。”方然情绪有些失控: “她说过,这个玫瑰记号是她宣誓物品主权的刻印……难道她死后也想把我据为己有?”
棠小野没想到方然竟然经受着这样的折磨,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永远让一个男人记住你”?
她望着方然胸口上的玫瑰,一时语塞。
“这种病我略知一二,也许能够帮到你。”一直坐在棠小野身后的容榉泠然出声。
***
棠小野把容榉拉出了会见室。
她抬头望着他,眼神迫切追问:“你真的知道那个印记是怎么回事?”
容榉点头,慢条斯理道:“有人在他的梦境上做了手脚。”
她眼里光芒更盛:“那你,有没有办法除去他的噩梦?”
“办法当然是有的……”只是会有别的副作用,他犹豫着要怎么说出口。
“别卖关子了,赶紧往下说。”棠小野着急间摘下了墨镜和口罩,以手为扇往脸上一下一下扇着风。
容榉望着她暴露在空气中的小脸,注意到她脸上不同寻常的红晕:“你脸怎么这么红?”
棠小野摸了摸滚烫的脸蛋,吞吞吐吐道:“他刚才在里头脱衣服,我……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容榉对她的回答并不买账:“你又不是第一次看见男人的身体。”她在家中也见过几次他洗完澡后没穿上衣的模样,没有一次像今天这般反应。
哪怕是前两天在乔家别墅里,她贴在他胸膛伪装成偷情男女的时候,明明也镇定得很,哪里像现在这样脸红心跳……
“那不一样,他可是方然。”棠小野小小声嘟囔着,偷偷抬眸看了他一眼:“现在不是追究我脸红的时候,先把他的事解决了好吗?”
容榉脑中思绪一转,变了眸色:“我可以帮他,但是有条件。”
***
一五一十交代你和方然的所有过往,不得隐瞒——这就是容榉所谓的条件。
棠小野答应了,虽然她本能上是拒绝的,但比起让方然继续忍受那种折磨,她揭个伤疤也没什么。
不过,她不想在一墙之隔的会见室走廊里和容榉说这些。
“晚点行吗?这种陈年往事,应该找个夜市坐下来,点一盘烧烤,配上啤酒说。”最好是在昏暗的路灯下,烧烤架子的烟雾缭绕,彼此都看不清对方表情。
容榉用沉默表示了默许。
***
因为生长缓慢的关系,十五年前,个头突破一米六的她终于告别了漫长的初中,第一次踏入高中校园。
十九中。
操场上开着白兰花,小卖部卖着冰汽水,巷子里藏着黑网吧——对她来说,一切都是新鲜。
转了学,搬了家,住的地方离学校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