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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无风(149)

作者:酒中荡起烟痕 阅读记录

按召一遗愿,不设祭奠,不筑墓,不立碑,尸骨丢入南谷地焰,扬灰归尘,走得无牵无挂。

风之夕反应还算平静,正如召一所说,你一个冥界之人,纠结生死岂不可笑?

虽不觉得可笑,七情六欲人之常情,伤心归伤心,表面人也不露悲色。

于他而言,召一亦师亦父,独自缅怀时想起的都是经年往事,谆谆教诲,与召一也算没有嫌隙,坦然相待,知道师父所忌何事,只能时刻警醒自己以苍生为重,觉得就是尽了最大的孝道。

比起风之夕的云淡风轻,陵光君明却的反应要激烈得多。从神院回来后就恍恍惚惚,时常坐着坐着就失声痛哭,形象也不顾了。同为召一亲传弟子,同是孤儿,自小领在身边教养,年长风之夕十一岁,明却平日里虽然嘻嘻哈哈,可师父突然过世,还是给他造成很大的打击,以至于在晓风轩里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

召一的后事处理完后,风之夕却收到一份意外的邀请,来自当今皇帝南宫轼的。

“浣溪君可知,半年前朕还曾与真人在此饮酒。”湖心亭中,文帝屏退左右,端起酒杯递给风之夕:“不必拘谨,朕今日就想追忆故人。”

风之夕双手接过,放在桌上,见文帝不解的看着自己,面露愧色:“我不饮酒。”

文帝点点头,也没在意,自己端了一杯饮下,咂咂嘴望着远处。

风之夕有那么一刻的恍神,因从侧面看去,南昱与文帝的轮廓竟然出奇的相像。

风之夕说不出什么感觉,只因此人是南昱的生父。

“我与你师父虽然世观不同,可也算无话不谈。现在他走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文帝依旧看着远处,语气有些伤感,甚至都没自称朕。

南昱虽与他长得像,可眼前的文帝暮气浮显,南昱则是英气逼人。一直未收到他的来信,他现在何处,战况如何,可有受伤,风之夕一无所知。

“对了,我儿奇无曾得你真传,你们修真之人不拘俗礼,就以此酒为敬,多谢浣溪君教导。”

文帝端酒独饮,朝风之夕示意了一下。

“他... ...齐王殿下如今可好?”风之夕终于禁不住问道。

文帝神色欣慰:“好,昱儿颇有父皇当年的风范,已经拿下仑舒乌甘两城,此刻该是要攻打月泉了。”

风之夕提起的心放了下去:“齐王英武盖世,这也算神速了。”南昱若知自己这么夸他,会是何表情。

“浣溪君觉得我儿如何?”文帝问道。

风之夕猛地一惊,这话问得突然,也不明其意。南昱如何?

该怎么回答:南昱很好,特别好,长相俊美,心胸开阔,我很是喜欢,不仅仅是喜欢,他什么都好,除了有时爱耍点无赖和缠人得紧... ...

“不知道陛下所问指的是哪方面?”风之夕语气清淡。

文帝笑了笑,似乎也觉得自己问得模糊。

“若陛下指的是齐王的性情,之夕觉得他心思纯净,果敢担当,有情有义。”风之夕缓缓说道:“若问的是他的修为,他悟性极高,我只不过点拨了些许,如今已是不俗,至于灵根和资质,想必陛下比我更清楚。”

文帝哈哈一笑,这才认真的看了看风之夕:“不愧为召一的得意门生,据说浣溪君也有通晓世人天命的本事,不如替朕看看。”

风之夕直视着他,这文帝和南昱口中的那位好像不是同一个人,从南昱那里得知他的生父是个冷血无情之人,对什么都不看重,最重的就是他的皇位和江山,这对于一个皇帝而言,是理所当然。

可眼前的人,目光虽然犀利,却不冷漠,追忆召一的伤怀也非流于表面。

“师父都没有相告的事,陛下又何必为难于我?”风之夕说不出什么滋味,他知道眼前人天命,正因为知道,才不能说:“知道了,并不是什么好事。”

“与你师父的话如出一辙,朕不问了。”文帝突然目光深邃,看着石桌上刻着的棋盘,用手蘸了酒上面点了几点:“所以要未雨绸缪啊,就算是帝王,也有入土的那天。”

风之夕说不出皇上千秋万代这种不切实际的恭维话,选择了沉默。

“从前有个土财主,家里有四个儿子,长子性弱,次子清高,三子多心,四子无羁。没有一个儿子跟自己像,财主就犯难了,又不能分家,到底要将家业交给哪个儿子掌管才好... ...”文帝喃喃的说道。

风之夕突然心里一乐,回想起南昱说过,他这个父皇尤其喜欢编故事,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这个故事明眼人都知道所指,此地无银的。

就算是故事,也没谁敢回答这样的问题,告诉那个老财主要将家业交给哪个儿子掌管,弄不好就得闹个结党营私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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