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无风(126)
事关南昱,他便会丧失理智,他就会惊慌失措,就会失态,什么踏雪摘梅,什么修真奇才,什么神侍浣溪君,统统都可以不要,只要南昱回来。
南昱于他心里自重,此刻他才意识到是可以为他抛舍一切的。这让他既害怕,又吃惊,还有一丝自我感动,孑然一身至今,有了牵挂之人的感觉,哪怕是为他万劫不复,都是带着隐隐的幸福,幸福里又透着拿不起又放不下的苦涩。
望一眼已经睡着的南昱,微皱着眉头,嘴唇微张,呼吸声里透着疲惫,经历波折直到现在他怕是没睡个一个好觉,还说不累,他怎会不累?
风之夕心里一疼,不由得轻轻将他抱住,呼出一口长叹,就这样吧!这样也挺好,有个人一根筋守着自己的感觉不止是挺好,心里很满,也许就是南昱所说的踏实吧!仿佛只有看着他,自己才是完整的,才是无畏的,一旦这个人不在了,世间万物都将无法填满那个空缺。
风之夕醒来时身边已无人,一向自律的南昱在准时起早这一点上,连风之夕都自愧不如。
在梅苑的时候,无论白日里练功有多累,看书看得多晚,卯时南昱必会起来,将院子的水缸注满,洒扫院落,然后开始练剑,直到风之夕起床,再去厨房为他做早饭,在去北境法谈会之前,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很长时间,南昱身上蕴藏的那种耐磨的韧性,是风之夕没有想到的,也是因此对他格外看重的原因,觉得这样的人,配得上星石剑。至于这样的一个人在朝夕相处中,竟然对自己滋生了别样的想法,纯属是个意外。
外面天色微亮,应该还是卯时。
楼下有声响传来,风之夕披衣出门,朝下一看,南昱正在院中练剑,身形疾快,剑式熟练,就是剑气太过犀利,院中树叶散了一地,皆是残缺不全。
风之夕知道南昱又在泄愤了,虽然日渐体会到南昱说话做事开始变得成熟,可这偶尔的动作还是暴露了他一丝孩子气,这种孩子气让风之夕既想笑,又心疼。
“南昱。”温柔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南昱收剑抬头一看,神色一紧:“你怎么起来了?外面凉,快进去。”随即快步上了楼。
被一个孩子气的人当孩子一样去照顾让风之夕很不适应。
当他又一次被急躁的南昱掳到了床上躺好时,随即附身上来要亲他的动作让风之夕一惊,吐口而出:“你还能不能消停了!”
南昱动作立即顿住,张了张口却没有说话,咬唇僵站了一会,转身出门了。
风之夕见南昱的脸色有些不对,惊觉自己刚才的语气是否重了,他其实想说的是南昱不必如此照顾他,他堂堂八尺男儿,被他整的如同一个孱弱女子,南昱不知哪根筋不对了,出门时似乎还沉着脸。
不多时,南昱端了盆热水进屋,正色拧了帕子递给风之夕:“师叔洗脸吧。”
风之夕接过时抬眼看了他一眼,见他目光望着别处,面无表情,也没管他,径直洗了脸换了衣衫。他见识过南昱这种轴劲,就算有心想哄他,也不知道他的症结在何处,昨晚的气该不会留到现在来撒,三言两语又问不清,懒得去想索性先放在一旁。
随即闻讯而来的人也让两人没了独处的机会,风风火火的陵光君对着风之夕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数落:“你,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
风之夕无心辩驳,陵光君在某些时候有着老妈子般啰嗦的习惯,自小便喜欢以师兄的姿态管教他,且不分场合地点,全出于一片关心,风之夕便由着他将这两天的担忧发泄了去,才轻描淡写的告知明却这几日的境遇,只说是南昱被吹得比较远,多费了些周折,而渔歌晚的部分过于邪乎,觉得明却还是不知道的好。
明朗因为跟着风之夕修药理通医术,上来便开始为他师父搭脉,良久才确认只是内力有些亏损,余毒还尚存,历来话少活多的他自动开了方子,找药店抓药去了。
又过不多时,脚步声咣咣响起,震得窗棂颤抖,众人相视一笑,不用问也知道是俞秋来了,屋里愈加热闹起来。
风之夕抽空瞄了一眼南昱,见他一言不发的出了房门,心里一堵,不就说了一句能不能消停吗,何来如此大气性?
“怎么样老弟?”俞秋大嗓门嚷着:“你小身板没事吧,可把我急坏了,昨晚... ...”
“你那边安排好了吗?”风之夕打断了他的话。
“啊?”俞秋懵了一下,抓了抓脑袋:“... ...哦,妥了,酉时,都回宗门候着。”
“今日吗?”风之夕确认了一下:“监兵君呢?”
“对,就今日,他也会来。”俞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