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性奸臣(43)
旧时,这两个能上房揭瓦的小子脏了衣裳在一起换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但此时薛斐听来却有些犹豫。而祝临说完,竟也觉得有些莫名的心虚。
许久后,薛大人才故作波澜不惊地回了个:“好。”
祝临许是被那心虚支使,心下别扭,特地唤小厮寻了个屏风,隔开了自己和薛斐,这才松了一大口气似的,拿了干净衣服给薛斐。
薛斐在祝临面前笑得客客气气,但对方一离开便皱起了眉。
他抚着对方的衣料,眼神有些复杂。
想来与祝临借住在薛斐家时不同,他借给祝临的是新衣裳,可如今……这是祝临穿过的衣裳。虽然只是件外衫,可其上极浅的味道已经足以让薛斐心神不宁。
薛斐的手指蜷了蜷,还是将那衣服拿了起来。
他想:“我果然是个伪君子。”
然,转头看了眼祝临映在屏风上的影儿后,薛斐又想:“伪君子就伪君子吧。”
只可惜他不知,自己看着祝临的影,祝临也在看他的影儿。
祝小祖宗几乎是屏气凝神地留心着薛斐,见对方停了动作,自己也跟着顿了一下。
他觉得今日的情势是当真有些奇怪,而且怪得有些熟悉,就像是在某处见过似的。
在……在平陵王身上。
阿斐说,平陵王是断袖。
断袖……
祝临系衣带的手顿了一下,又望了眼薛斐投在屏风上的影子,自己将自己斥了回去。
阿斐怎么可能是断袖呢?
☆、胡姬(待修)
薛斐换好了衣衫,见祝临许久未有动静,便自顾自坐下,打量起屋内摆设来。
祝临先前将文任之的画挂起了一副,位置也很是显眼。薛斐微一侧头,便正见着祝小将军骑马的英姿,不由得稍稍顿了顿。
他径直走上前去看那笔锋走势,发觉并非自己所熟悉的在世大家笔法,因而慢慢皱了眉。
祝临这时候才妥当绕了过来,顺着薛斐目光看去,便笑:“这画可还不错吧?”
薛斐顿了顿:“是不错,只是不知你从哪儿请到的画师?”
“没,”祝临轻笑着上前勾住薛斐肩,干脆半倚在对方身上,打量那幅画,“是个预备来年科考的举子。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不过这些也不重要。诶,你可知明年会试的考官是谁?我改日……”
“你关心这些作甚,”薛斐打断他,心下没来由的不悦,面上却只能毫不走心地假笑,“那举子又是谁?”
“我觉得那举子像是个有抱负的,所以想着提携一番罢了。稷山文任之,其实我也没亲见过,”祝临笑着放开薛斐,又转而从屉里取出文任之另一幅画,在薛斐面前展开来,“你瞧瞧。”
薛斐这才正色:“奇了。这位文公子,许是真有些才学。改日若是能面见一番就好了。”
“前些日子瑜表哥帮我约了人,你若要见,届时可愿一道?”祝临闻言,一边卷着卷轴,一边抬头与薛斐言道。
“求之不得。”薛斐拢了拢袖,又瞄了眼绘着祝临的那幅画,暗暗在心里记下了“文任之”这个名字。
“那我可撒手不管了,”祝临笑意深深,“文任之的事,到底还是文官管起来方便。”
薛斐轻笑:“嗯。不过这一打岔,我险些忘了,你今日唤我来作甚?”
祝临这才收了嬉笑的态度,敛眸:“西漠的消息到了,目前来看,吴将军真没什么问题。只是有一事,我心下存疑,想查探一番。”
“什么事?”薛斐凝视着他。
祝临眼底的光暗了暗,神色显得格外严肃:“归京至今,南疆那边竟无任何消息递到我手里。我虽人不在军中,好歹主将之职未曾卸任,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薛斐闻言,皱了皱眉:“确实,有些奇怪。”
“如果是皇帝的手笔,倒还不那么严重。怕只怕是南疆出问题了,还被断了报信的途径,这……就不好说了。”祝临不动声色地将担忧全给隐匿在夜色般的瞳眸中,却忍不住紧了紧收拢的手指。
“派人去一探便知,情况未必就那么坏,你别自己吓着自己。”薛斐见他似有紧张之意,不由缓了声音安慰。
祝临平日里注意不到这些细节,可今日因着想了那许多,却又不同了。他听闻薛斐这句刻意宽慰,心下不知为何轻轻一跳,竟脱口而出:“我发现,你对我是真不错。”
薛斐一僵,但很快便掩饰过去,轻咳一声道:“这事,你难道是第一日知道吗?”
祝临摇摇头,干脆不加掩饰地戏谑看对方,微一挑眉:“不,我觉着你现在对我的‘不错’,与旧时那种‘不错’不一样。”
薛斐未料到对方会这样回答,一时间不知如何应他,于是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