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性奸臣(23)
“你倒是一点也不心疼我,还说起风凉话来了。真是世道变了,人心不古啊。”祝临好笑,直勾住他肩,嘴上依旧不正经,人却已经出了门。
薛斐挑眉,只是笑:“能怎么心疼你,那我该说些什么?说若你被祝丞相扫地出门了,大可来我薛府,我收留你?”
“不至于,”祝临轻笑一声,倒是自信得很,“我还不至于沦落到那个地步。”
“但愿吧,”薛斐意味深长地笑笑,好似已经预料到了什么,却又不多说,只是岔开了话头,“我今日得去户部走一趟,怕是不能跟着你闲逛。你现下是要去送陈敬出京?”
“自然是要去的,”祝临了然收回手,“那你先走吧,明日早朝见。”
薛斐十分有礼地笑笑,冲他不怎么正经地行了个礼,便淡笑着与他分开。
祝临寻到陈敬所在的客栈,已然是申时末。陈敬是乡下人出身,干活利索,一早便收拾好了行李在等。祝临虽然平日里没多少正经时候,但真办起正经事来却也意外的靠谱,直带着陈敬寻到早前让小厮联系的车夫,便给上些银子做盘缠。
陈敬平日里为人木讷,却是个极重感情的,一时间还有些舍不得这位不靠谱的大将军,上个车还红了眼眶。良久,这小士兵才找回点归家心切的感觉,撩着帘子冲祝临挥挥手:“将军,回去吧。陈敬必然将将军的交代铭记于心。”
祝临颇有些故弄玄虚地“嗯”了一声,只是仍站在那儿,冲他点了个头:“我此次放你归家探亲是特许,但不是叫你当逃兵的,你可明白?”
“属下明白,”陈敬淡笑着应了,犹豫片刻,有些踟蹰着再开口,“祝将军,薛大人为人机敏,心思瞧着重得很,又是个父母早亡的,怕是心肠也冷。”
祝临微愣,许久才笑出声来,冲他一挑眉,也不恼:“你是觉得他与我不是真心相交?”
“属下逾矩,”陈敬连忙低下头,“薛大人瞧着是个颇有城府的人,属下粗鄙,看不透薛大人的心思,只是觉得将军为人赤诚,怕有个什么万一,所以有此一提。将军若觉得不对,便当做耳旁风……”
“我知道了,你去吧。”祝临打断他的话,敛下眸子,叫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陈敬也摸不准他听进去了没有,只好规规矩矩道过别,跟着车夫踏上了归程。
马车缓缓驶动,前些日子陆陆续续落了好几场雨,官道上仍是湿润的,一时也未曾被车轮带起尘土。祝临杵在那处远望着马车驶离,心思百转千回。
他其实明白陈敬说的极对,薛斐很聪明,也极懂得隐藏自己的锋芒,在京中甚至没几个官员说他不好。这样的人,站在祝将军的角度来看,应当是说是极其危险的。可是他毕竟又是祝临,薛斐的发小,纵然觉得看不透薛斐的许多心思,也更愿意信他。
信他不会害自己。
念着祝丞相还在气头上,祝临也没有早早急着回家挨骂,直在外头闲逛到眼见着天色|欲晚才回到祝府。
只是祝府的情况似乎没他想的那么乐观,祝临敲过门后,应门的小厮从里面将门拉开一条缝来,见着是他,狠狠地一皱眉,满脸都是为难:“大少爷。”
“嗯。你这愁眉苦脸的是作甚?”祝临微微皱了眉,见他神色纠结,不觉想起今儿白日里薛斐那句“扫地出门”。
“老爷说……说今儿……不……不能让您进府。谁要是,让少爷进了,就……打断谁的腿。”小厮支支吾吾,脸都皱成了苦瓜。
“什……”祝临一噎,眼见着薛斐那句预言成了真,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竟然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半晌,他才迟疑着道:“那你让我睡哪儿去?”
“老……老爷说……叫……叫少爷自个儿想法儿。”小厮许是生怕这位大少爷给他发火,一时间被追问的都快哭了,就差跪下来求他寻个客栈住去。
祝临从前一惯听说祝丞相是个犟脾气,未曾想今日以这种情况见识到,还颇有些哭笑不得,但眼见这小厮战战兢兢生怕触了自己霉头的模样,也不好意思再纠缠下去,只得退开来,故作大度:“好吧,我自个儿想法儿。”
“谢,谢少爷!”小厮几欲喜极而泣,恨不能跪下给他磕个头了,忙生怕他反悔似的缩回府里,利索将门关了个严实。
看对方一时如临大赦地将自己拒之门外,祝临忍不住叹了口气,正准备往客栈走时,才想起自己没带钱袋。
今日才说过自己不至于沦落街头的祝小祖宗在原地愣了一会,哭笑不得地掉头往薛府走。
未曾想他竟还真被扫地出门,得靠薛斐收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