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槿听到这一句,低吼一声拼命挣扎,却被侍卫们七手八脚制服了,在地上生生拖远了。
朱棣对他挥了挥手,好似在打发一只无关紧要的苍蝇,“就因为你不是真正的朱允燝,朕才看在永安公主的份上留了你一条xing命,赶紧去北疆上任去吧。”
“至于袁容……”
朱棣看着血泊中的女婿,曾经爱重的武将,脸上露出一丝杀机。一旁朱瞻基看得真切,急忙求qíng道:“皇祖父,这人丧心病狂,是万死之罪,但他毕竟是永安姑姑的夫婿,姑姑也对他qíng深意重,若是真杀了他,只怕姑姑要伤心,不如……”
朱棣冷哼一声并不同意,“永安是个苦命的孩子,她若是死了夫婿,不妨再嫁一回。”
朱瞻基跟永安公主关系不错,知道她看似温婉却最是固执,若是被父亲杀了夫婿,伤心之下只怕要想不开,继续劝说道:“袁容是该死,但他也毕竟是皇家的驸马,更是您亲授兵权和爵位的爱将……”
若是连袁容这种家人重臣都是建文帝的死忠,岂不是反而惹得天下哗然?那朱棣的脸面要往哪搁呢?
朱棣眼中杀机更浓,朱瞻基倒是深知祖父的秉xing,怕他来个“驸马病逝”,又道:“看在永安姑姑的面上,留他一命吧,否则真要有人把他那些疯话当真,岂不是又是一场风波?”
这个话题非常可怕,等闲人根本不敢在朱棣面前提起,朱棣眉心微微颤动,分明是盛怒的模样,半晌后才道:“那就让他在府里终身幽禁吧。”
朱瞻基如释重负,随即又嬉笑着跟皇祖父讨起了恩典,“这些逆贼少不得一一明正典刑,但百姓经过这次大水也是担惊受怕元气大伤,能否给他们一些赈济之物呢?”
虽然江水被三条长街下的地下水道引出了城,城门也及时打开了,溃堤的部分也正在修补,但水退去也需要一段时间,很多贫苦百姓家中低矮的棚房估计已经被冲毁了,还有家中的粮食物件,看起来不值几个钱,却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根本。
朱棣沉着脸显然心绪不佳,听到朱瞻基这话,眉头都舒展开来,“民为邦本,本固邦宁,瞻基你能体恤百姓的不易,实在有未来的仁君之风!”
语气之间很是欣慰,简直是毫不避讳是把爱孙当做未来的天子看待,朱瞻基虽然连忙辞谢,但也没露出惊恐不敢当的神qíng,显然朱棣已经不是第一次说类似的话。
祖孙说话之间,自然有人将袁容拖走,他已经身如槁木一般,直愣愣随人施为,朱瞻基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广晟,见他站在小古身旁,用力搀住了她,悄声安慰着什么,唇边闪过一条笑意——想不到这个沈某人还是痴qíng种子!
这样也好,真跟纪纲一样亲族全无yīn冷难测,他还信不过这种人呢!
“皇祖父,还有这次事件的有功之臣,您也不能忘了……”
敢这么没大没小亲昵说话的,只有他这个爱孙,他父亲朱高炽见到朱棣都是战战兢兢的。
朱棣含笑瞪了一眼爱孙,“你要替锦衣卫指挥使表功?”
“沈大人是朝廷重臣,赏罚出自天宪,哪里轮到我来替他说好话?”
朱瞻基这一句更博得朱棣喜欢:瞻基这孩子就是懂分寸知礼仪,虽然宠着他,却从未真正对朝政指手画脚。
朱瞻基笑道jīng灵活泼,“我要说的,是这位胡姑娘。”
他的手指向小古,众人这才注意到这个在景语身旁默然垂泪的少女。
朱棣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道不悦,“是胡闰的女儿吧?”
“是,可她跟那个逆贼父亲可不是一路人,说起来这也是个苦命的……”
朱瞻基将前阵子广晟告诉他的一些qíng况说了,大概包括胡闰当年怎么嫌弃母亲订下的结发妻子,如何冷淡苛待她们母女。
第三百四十三章 心志
“这天底下的父母和子女,有时候真是说不清道不明,喜欢的呢,就捧上天爱如明珠,不喜欢的呢,就各种嫌弃冷淡,明明是嫡出的,还任由庶出的践踏诽谤……”
朱瞻基似乎有感而发的唏嘘,眼角带了些水光,朱棣一听明白了,这是在说他父亲朱高炽。
朱高炽虽然是太子,但在朱棣面前,却反而不如太孙朱瞻基和太子妃张氏更得信重,朱棣宠爱太孙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越过太子封了太孙,又让他掌握重要的京营兵权,而太子却等同软禁宛如傀儡木偶一般,两相对比,这父子之间也是有了心结,太子gān脆纵qíng声色,宠爱起了年轻婀娜的小美人和刚出生的几个幼子,据说前几日对前去请安的太孙颇为冷淡,甚至指责他对几个幼弟毫无关怀,没有做长兄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