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被他这一通说,脸上微染霞赧。知道自己鲁莽有错,却也开始信任这个突然闯入的陌生人。“你真是来帮我的?”
“如郡,我是……我是你父亲的挚友之子,你可以称我为世兄。”
提起父亲,少女双眉一轩带上怒色。想要发作却qiáng行按捺,低下头幽幽道:“居然还会有人记得我的死活?”
“我正是为救你而来!”
他坚决断然的承诺,伴随着重新扛起少女的举动,引起一声惊呼,两人一起从窗口跃出,身后抛下的一团火光,准确命中尸体,很快燃烧起来,不多时便是火光冲天。
同样的一幕也回dàng在小古的记忆之中。
在被抄家之后。她因为景语的暗中设法,得以在一家慈和良善的人家为奴,母亲病逝后。景清刺杀朱棣功败垂成,景语也生死不知。
随后的三年,日子过得平静而焦灼,她学会了母亲所教的苗疆毒虫和迷药,原本学着好玩的易容术也逐渐娴熟,突然有一天。主家也遭人陷害丢官,只得散尽奴仆回了老家。身在贱籍的她,被另一家伯府买下,充作了养马的粗使奴婢。
管理马厩的是内院一个管事的胞弟,身躯庞大贪酒好色,不知怎的却盯上了她,设下圈套在这一夜将她关入马厩。
他靠着身材优势将她扑倒,不顾她的反抗,用袖子沾着酒水擦gān净了她的伪装,看到她白皙秀丽的面容后喜出望外,当时就脱了裤子要行那jianyín之事,却被她用匕首刺在胸前,刀刀入ròu见血陷入昏迷,而她也被他临时的凶力掐得浑身瘫软,加上第一次杀人,顿时意识昏沉,缩在墙角。
是那蒙面少年的一句关切询问,才让她神智恢复过来。
他说,他是专门来救她的。
他毫不畏惧她手中的凶器,仍然笑得温暖。
他竟然把她当米袋一样扛着走!
他居然懂得火烧尸体的仵作诀窍,巧妙伪装了现场!
……
这一切,都是她记忆中难以磨灭的珍贵影像,即使是现在,她仍然清楚的记得,他带着她跃出窗户时,身后那火光冲天的景象。
代表着噩梦的马厩被烧成残垣,也意味着她的人生重新陷入了跌宕混乱。
……
此时此刻,两人对视而望,彼此眼中都是波光粼粼,难掩激动唏嘘。
“没想到,竟然是你!”
她的神色彻底和缓下来,唇边微微勾起两道梨涡,似浅笑似轻嘲,“那一次真是多亏了你相救。”
“是我,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找你!”
袁槿看着这熟悉的清亮杏眸,唇边苦笑也转为宠溺和无奈,“我救了你出来,你却很快趁乱跑走了。”
当时她用衣角替他擦汗,他口鼻之中却感觉一阵异香,随后就神思模糊,最后看到的,是在蛛网密布的小巷中飞奔而去的倩影。
她飞奔之下,系发的红绳散落飞扬,在熹微的黎明天光之中映出旖旎嫣红。
她一边跑着,一边手忙脚乱的系上……他就那么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仓惶而去的狡猾小骗子,直到不支昏睡。
小古这听到这般指控有些心虚愧疚,支吾道:“我当时急着要去跟人会面。”
她眼珠一转,巧言令色道:“只要有缘总会再见,我们这不是又遇上了?”
只是时间飞逝,已然过了八年。
“后来,你就加入了金兰会?”
面对袁槿的问话,小古点了点头,袁槿眉头皱得更深,“你又何必趟这浑水!”
这是什么话!
小古不服气,正要反驳,却听袁槿沉声道:“金兰会的大哥行迹诡秘,心思难测,你最好脱离这个组织!”
这次换小古咬牙为难了,她轻声道:“你知道吗,他也曾经跟我有婚约。”
——只是那张庚帖,被他用火烧成了粉碎。
面对袁槿愕然的目光,她解释道:“是我母亲临终前订下的,可惜,这只是一个虚幻的安慰而已。”
她讲述了那病榻前的一夜——那也是景家父子默默赴死前,她最后一次看到景语!
“你还惦记着他?”
袁槿敏锐发现了她的qíng绪。
“不,我早已经对他失望。”
小古只觉得眼角有些酸涩,却逞qiáng没有去擦,“他有什么企图我不想管,可是金兰会的大家,还有我们救出的女眷孩童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