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知道了多少……唐赛儿听到这一席无关紧要的话。心中一松,却又更加警醒凛然。
“其实所有人都猜错了,你在现场撒上米醋。根本不是为了标记身份,而是为了让huáng金消失不见!”
这一句石破天惊,终于让唐赛儿霍然动容!
她居然真的发现了!
“从一开始,马车停在驿馆还未jiāo接的时候,你就已经动手了——你撒下的酸液,其实根本不是什么米醋,而是用炼丹炉的高火烧就的‘绿矾油’!”
“古时的炼丹家孤刚子在《huáng帝九鼎神丹经诀》中就记载着‘炼石胆取jīng华法’,炼出来的‘绿矾油’能溶解腐蚀一切,包括huáng金。”
唐赛儿的目光紧盯着小古,脸上神气不再是得意,而是复杂的专注——似乎是惋惜自己的功败垂成,又隐隐盼望着小古说完,真正验证她并非曲高和寡,也是有知音的。
“你一开始用的剂量不多,不能完全消溶huáng金,却也足够让它变形碎裂成团、发黑暗淡——你发现奏效后,gān脆大量制造,用厨房的铁锅趁夜浇灌进去,让huáng金发生反应,变成这些‘焦土铁渣’,你再利用运送煤渣的车辆将它们运出——由于罗战被捕,平宁坊又被炸,你们厨房的煤渣虽然也有人例行盘查,但只是匆匆走个过场。”
“这些真正的废品,跟罗战私下出卖的那些兵器甲胄不同,是根本不会有人多注意的,于是它按照往年的规矩,就倒在这个距离不远的庄子树林里——我向家丁们打听过,这位皇商为人又抠又jīng明,买通了处理废渣的小兵,把这些废渣源源不断的运来,是为了填平这些野坟,想要造起果树林来。”
“于是,你只要每晚来这里挖走这些焦土废渣,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把huáng金带走了。”
小古一口气说完,熠熠宛如星辰的双眼看向唐赛儿,“你的手法确实高明,只可惜,天下间的行家,不可能只有你一个。”
唐赛儿听得双拳紧握,抬眼不服输的看向她——两人的目光微一触及,顿时火花迸she。
然而她竟然没有生气和沮丧,只是凝视着小古,唇角的弧度转为不服输的顽皮,“清谈无益,你说这堆焦土里面有huáng金,有何证据?——你能让huáng金恢复如初吗?”
“这又有何难呢?”
小古微微一笑,拿出一只大肚白瓷瓶,上面封了蜜蜡木盖,显然早就有备而来——蓝宁分明看出,这瓶是从广晟房里顺来的。
她打开瓶子,顿时一股刺鼻酸味随着白烟蒸腾传来,唐赛儿发觉这味道十足十是“绿矾油”的气息,只是显然要浓得多。
小古接过土上的铲子,轻抖了一铲渣土丢入瓶中,再另外出去一块铜块,慡快的丢了进去。
白瓷瓶中咕噜连声,白雾开始沸腾滚动,酸味正是浓烈,吸入鼻端就禁不住要打喷嚏咳嗽——到了最激烈之时。甚至有酸液蒸腾跃出,小古一拉蓝宁避开了。
过了许久,这种沸腾终于停滞,小古倒出酸液,顿时地面一片焦黑——这酸液竟然会腐蚀地面!
里面的铜块已经dàng然无存,出现在三人面前的。竟然是一块崭新的、不规则的金块!
唐赛儿眼中的惊奇,在这一刻达到最高——用铜块放入“绿矾油”中发生反应,置换出金块,这本是白莲教经文术法卷轴中的不宣之秘,没先到眼前这个女人居然也懂得!
“你难道也看过我白莲教的天经?”
面对她惊奇震惊的质问。小古摇了摇头,“每一家苗家寨子都有自己的秘密手艺,我的母亲jīng通的。就是这些瓶瓶罐罐的药水。”
从前,母女二人被禁锢在那深深内宅之中,视线无法越出四方庭院的天空,母亲穷极无聊之下,把苗家的所有技艺都教会了她。
唐赛儿至此心悦诚服,再也没有任何刁难,慡快道:“既有如此手段,分你一半夜算应该。我昨晚已经挖走五车了,剩下这五车归你了。”
她本是半大少女,说这话的架势倒是颇有气概。却像是孩童学大人说话,一挥手自以为有权威,却惹得蓝宁噗嗤一声笑了。
唐赛儿瞥了她一眼。嘟囔道:“蓝宁姐,你们搞那个救人的计划,我都没有去告密呢——你承了我这份人qíng,居然好意思嘲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