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气色瞧着还好……”
皇后打量着自己的夫君,又道:“你也不要太过伤心了,你对她恩宠备至,她却是包藏祸心,这等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我没有伤心,只是想好好考虑些问题。”
“哦……?”
皇后眼波一转,“你还有什么烦恼,不妨讲出来听听。”
皇帝并不答话,只是淡淡道:“你要见我,如今已经见着了,还有什么事吗?”
“万岁!”
皇后有些凄然地喊道,随即望定了他,试图作最后的挽回,“你还在怪我告诉你真相?!可你也该知道,任由她在宫中作乱,到头来,她损害的还是你的江山社稷,我都是为了你好,你却----”
“够了。”
皇帝无限疲倦的打断道,他仍是一派淡漠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也没有怪你,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你看着我!”
皇后一时悲苦无限,抱住他的肩膀,泣道:“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要用一生来爱护我,与我比翼共进!如今,你却为了一个前朝余孽,对我如此狠心……”
“朕是说过那样的话……”
皇帝无声的叹息道:“那时候我们都年轻,你不是现在这样,朕也只是个一无所有的叛逆小子……”
他蓦然想起当初跟宝锦说过的话----
这世上,越是美好的东西,就越是无法长存。
比如,这檐下残雪,chūn日的繁花,还有……人心。
人心是世上最难以揣测捉摸的东西,一瞬之间,已转三千六百念,如此的变化莫测,又怎能让人深信。
你笑什么?
我在替您难为qíng----chūn日还未到,您就伤chūn悲秋起来,这可怎么得了……
尤记得,那时候的宝锦,边说边掩袖轻笑,那粲然笑容宛如冰雪般澄澈,黑眸微微弯起,宛如月牙……
皇帝眯起眼,想起从前宁静飒然的皇后,想起昨晚,那撕破了一切的伪装,决绝而又高傲的宝锦,只觉得心中一阵茫然---
我所爱的,所留恋的,都如那残雪繁花一般,一去不回了,留下的,只是千疮百孔的真实。
“皇上,您倒是说话呀!
他转过身,原本依身的衣衫穿在身上竟有些宽大,英武的脸上竟是前所未有的颓然,“有些梦,醒来就已经消散不见,朕早就该知道。”
他居然微笑起来,那笑容映入皇后眼中,激起无限yīn霾。
“皇后,你回去吧……朕对你,也实在没什么好说了。”
皇帝看定了她,声音如一潭死水一般,“我一直不愿承认,但你我之间,确实早已是渐行渐远,qíng爱转薄,即使没有宝锦,没有徐婴华,你我之间,也已经不复当年。”
“这样残酷的真实,我却一直不敢面对,一直让你心存希望,这是我的错。”
他的目光直视着面前又悲又怒的正妻,唤着她的名字道:“宛芷,你我之间,已经缘尽了。”
这一句宛如五雷轰顶,在皇后耳边响起,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无力的跪倒在地。
“今后如果无事,你也不必来这了,也不用费心再去害这个,算计那个了,朕也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人了……”
仿佛是对一切已经厌倦,皇帝披了衣衫,朝着内殿走去,皇后想追,却无力起身,只是瘫软在地上,低声哭泣道。
哭了一阵,她终究站了起来,打开了殿门。
门外仍是凄风冷雨,哗哗的水声在耳边单调轰鸣着。
“娘娘……?”
“摆驾,回宫。”
皇后的嘴唇紧紧抿着,想起皇帝的最后一句,心底却又浮现出一丝庆幸轻松。
乘上步辇的那一刻,她回望着乾清宫,想起那缘尽二字,心中仍是重重悲苦----
这一刻,她知道,她永远失去了这个男人的心。
第二百零九章 血雨
雨下得越发大了起来,昭阳宫中因皇后心绪不佳,也没有什么人敢擅自入内去触霉头,此时此刻,却有一个不速之客入了宫。
“娘娘,先前都是那些妖女从中作梗,害得我出乖露丑,如今她们都已经失势倒台,您总该恢复我的位份了吧?”
方宛晴贺喜了皇后,就急不可耐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