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一旦走开,我那些台面下的力量若是被他各个击破……”
云时仍有些忧虑。
宝锦瞥了他一眼,绽出一丝轻笑,混合着少女的狡黠和自信,一时皎美如天上星辰——
“京里不有我吗——况且,你到蜀地也不是白去的,却是要替我们带回数万援军!”
云时也不是笨人,一听这话。瞬间明悟,眼中光芒大定——
“数万援军?难道那位石子也是你——!”
宝锦笑容转为怅然微悲,“他对姐姐一往qíng深,瞧在死去的姐姐份上,也为了他自己的基业,一定会站在我们这边——只是目前,他也在收拢他父亲的烂摊子,一时绝不能受朝廷gān扰!”
她替云时系上最后的玄色丝绦,最后叮嘱道:“答应皇帝吧。你去蜀地,既能拖延时间,更能让我们如虎添翼,到时候,江南、京城、蜀地三边同时起事,即刻便能改天换地!”
她的声音在云时耳边回dàng,轻微。然而如九天之上的金声玉音,他心中一震,终于应下。
更衣过后,云时没有穿朝服,只着一身素色便服,腰悬紫金玉带,不急不徐地走进正殿,正是白衣翩翩,一身的杀伐之气都隐没不见,仿佛只是儒雅沉静的世家青年。
他来到皇帝座下,双膝跪下,眼神望着漫地金砖,郑重其事地禀道:“微臣不才,愿为万岁解这藓疥之患。臣立刻出发,定要让那蜀地小儿知道朝廷的威仪!”
皇帝只觉得他这一句忠诚已极,坚决非常,心中也是一热,连忙双手扶起,“果然还是朕的御弟,只有你能解朕心头之忧!”当下两人又商议一阵,云时告辞离去,准备远行。
宝锦垂首站在廊下,听两人商议已毕,终于舒了一口气,随即,却又觉得怅然若失——即将开始的轰轰烈烈的宫变,却因这突发qíng况,不得不推迟……
她的指甲刺入ròu中,却丝毫不觉得痛,胸口那团火,几乎将她所有的憎恨都燃起。她朝着殿中去,那昂藏挺拔的玄huáng色身影映入眼中,幽沉得几乎要流出血来。
他欺骗了姐姐,欺骗了自己……
她恨恨地扭过头,正要转身离去,却听殿中玉帘哗啦轻响,有一道轻盈的脚步声,凭空出现。
“你躲在里面,这下听的真切了吧?!”
皇帝收起笑容,声音带着不耐和疲倦,对着帘后出现的人如此说道。
只听那人微咳一声,冷声道:“这只说明云时很会掩饰,把自己的野心都藏好了,在你面前装忠臣良善,比过去更为jian猾!”
宝锦心中一凛,这是皇后的声音!
她是什么时候来的——难道,先前一直藏在帘后?!
皇帝冷哼一声,仿佛很不满意,“先前你说他有谋反之意,举了那么些蠢蠢yù动的证据,料定他不肯去蜀地,如今他答应得这么慡快,你却还有疑心!”
只听皇后冷笑一声,“臣妾只是提醒万岁一句,却没曾想好心反遭了恶报——也罢,你既然认定我是那搬弄是非的刁妇,我再说也无益,只盼你将来不要后悔才好!”
她也不行礼,转身朝着门外走来,宝锦连忙闪避,堪堪等那盛怒的袅娜身影远去,才惊觉汗湿重襟——
幸亏没有让云时留下……幸亏没有急着起事……
她心中只觉得侥幸,脚下却仍是一阵发软。
皇后盛气而归,这次可不是演戏,而是真真的满面怒容。
琳儿慌忙搀扶,却听皇后喃喃低语道:“他们俩明明即将作乱,却为何又戛然而止……?!”
她想起皇帝方才不耐不信的神qíng,面色越发yīn沉。
从容不迫地看琳儿替自己的十指戴上玉套,皇后深吸一口气,面色却依然冰寒如水,下一瞬,她用力一折,那玉套其根而断,断成了一地——
“既然你们不入套,就休怪我心狠,用这最后一招了——”
她抬起头,决然道:“替我上一道表章,用上正宫凤印……就说我新朝刚立,却也不能对四夷失了礼数,高丽国一向怀悯恭谨,本宫想请国王和王妃一起来我朝中一会。”
yīn冷的风从她的眉宇间掠过,秋的凉意,越发浓了——
“我倒想看看,你这小妮子遇到前夫,该是什么表qí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