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chuī笛?”
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在空阶碎琼地宫阙中恍如一梦。
“略懂一二。”
琅缳的声音空蒙清幽,仿佛从山间涧中而来,又仿佛瑟缩发颤。
“罢了……那你去教司坊吧!”
皇帝却没有令她chuī奏,他地眼角都仿佛染上了倦然,轻挥袍袖,漫不经心地说道。
云时于是建议道:“万岁多日疲倦,还是早些歇息吧!”
金陵陷落,自唐王之下,尽数被擒。
陈谨率宗室大臣百余人,白衣散发,跪于阙下请降。
皇帝于明德楼上受礼,赦众人xing命后,令尽数随军北迁,顿时哭声四起。
唐国后宫之中,已是宫破人散,所有的姬妾姹嫔娥,全数被羁押幽禁,倒是徐姨妤和宝锦暂时盘桓于此。
琅缳经过层层禀报,终于见到了宝锦。
绣楼之上,流蕙湘绣辉映,柔美旖旎,乃是神仙香闺,梦中幻境。
“宝锦殿下,真是好清闲哪……我这绣楼小榭,不知能不能入您的法眼?”
宝锦含笑而立,“郡主这是在怪我了?”
她看了眼琅缳眼底的不安,继续道:“那日的qíng形你也看到了,我可是向万岁举荐了你的才艺,可他是个愚木疙瘩,不懂得怜香惜玉,我又能如何呢?”
琅缳听她说得诙谐,不禁轻轻一笑,绝美笑容随即化为狠戾,“殿下可是答庆助我入宫的!”
第一百二十章 参商
“圣意如此,我又能怎样呢?”
宝锦无奈劝解道:“幸好天无绝人之路,到京城后,我们再慢慢从长计议——教司坊也能接近帝阙,我不就是从那里调来的吗?”
琅缳深深看了她一眼,“希望殿下言而有信……”
“我知道……不然你就要把我的身份捅出去,来个玉石惧焚。”
宝锦轻巧地摇着绣扇,上面的红宝坠饰熠熠闪烁,“我不会拿自己的xing命开玩笑的,郡主就请放心吧!”
“如此,就拜托殿下了……”
美人翩然而去,只遗下暗香渺渺。
一旁服侍的季馨不禁担忧道:“殿下,这是养虎为患啊!”
“我知道。”
宝锦沉静端坐,眼中光芒一盛,“我直截了当地向皇帝推荐,看似是在帮助琅缳,可依着皇帝的脾气,越是过程平淡的,他越是意兴阑珊,所以他根本没有召幸琅缳——你以为我真会把这煞星妖女弄到御前去?!”
季馨一楞,顿时佩服得五体投地——
“殿下对皇帝的xing子摸得透彻,实在是厉害!”
“厉害不厉害,还要看将来——若不将这隐患除去,今后更是举步唯艰。”
宝锦面有忧色,沉沉答到。
皇后这一阵气xing很是不好,她对下人素来思恤,就是再大的脾气,冷冷瞥一眼,叫人汗流浃背,也就撂开手了。
唯其如此,却有人私下窃议,宁可挨一顿扳子,也不源被她盯上一眼。
寓意平安的碎瓷茶盏宛如莲花,在纤纤玉指中绽放。
“你是说——那个‘东西’,居然凭空不见了?!”
平淡清漠的声音,却仿佛九天之上的天雷,凝而不发,惹得人心中无限惊悚。
何远的鬓角掉下一滴汗,偷眼看见皇后唇边那一道冷笑,于是俯首更底,不敢抬头。
他刚刚接到江州那边的消失——火灾之后,族中清点事物,却发现皇后名下的密室被撬,有一个物件不翼而飞了。
皇后心中惊疑不定,洁白尖利的指甲几乎要刺入金丝楠木扶手中,“好得很哪,一场祝融之灾,却居然有这样的内幕……我们统统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了!”
“为臣马上派人封锁附近州县,逐户清查!”
何远惶恐急道,擦着额头上不住的冷汗,心中暗暗叫苦。
方家乃是皇亲外戚,非比寻常,主宅中央也有内廷的青曜卫守护,如今出了这等事,他也难逃其咎。
“对方所谋非常,早就飞遁而去,挨家挨户搜查,也不能找到什么,只是平白扰民罢了!”
她沉吟片刻,终究不甘心地说道,何远见她如此,乍着胆子,试探问道:“微臣斗胆,想问娘娘,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