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绯听江展羿也这么说了,便不再推脱。
她的指尖很暖,有很厚的茧子,触到他□的背脊时,江展羿没有来的浑身一僵。
“木头,怎么了?”
“没、没事。”江展羿的额头渗出汗液。
两人明明做着很正经的事情,可月下灯前,少侠配佳人,医老怪怎么看怎么觉得香艳。他尴尬地丢下一句,“你们先扎着针,我回去睡了。”便走了。
唐绯的手指掠过一处斑驳伤痕,心中一顿。
“这个是?”
“我当年受的伤。”
“……这么深的伤口,一定很疼吧?”
“还好。”
唐绯笑了笑,探手往天池穴摸去。温暖柔软的指尖滑过胸侧,江展羿忽觉胸口燥热,他深吸了口气,仰起头,大滴汗液就顺着额头滑下。
在天池穴上施了针,唐绯又接着方才的话头说:“我从前认识一个人,他和木头你一样,也从不怕疼。”
江展羿从不是个多嘴的人。然而他听了这话,却忍不住问:“那个人,是你的朋友?”
“……不是。”唐绯答道。
然后屋子就寂静下来,静得仿佛连呼吸都不可闻。
过了好久,唐绯才续道:“那个人,我差一点就嫁给他了。”
夜里,江展羿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姑娘,站在冬日萧疏的山头向他跺脚:“你气死我了你!”江展羿不知所措地朝她跑去,挠挠头道:“那什么,别人怎么想我不知道,可在我眼里,你是最好看的。”
在我眼里,你是最好看的。
他没有骗她。
因为哪怕有一天,当往昔尽成空白,我的眼里,也只容得下你一人。
苏简猛然从榻上坐起,外头是漆黑的五更天,苏净诧异地立在门口。
“宫主?”
苏简捏了捏眉心:“我方才梦见阿绯和……江少侠了。”
“宫主不多睡一会儿吗?”看着苏简披衣而起,苏净不由问道。
“不睡了。”苏简朝屋外走去,“对了,你怎么在这儿?”
“宫主,刚接到的消息。穆三小姐她……来蜀地了。”
“穆情?”苏简脚步一顿。
“可能是为秋天的武林英雄会。”
五年一次的武林英雄会,胜者即为武林盟主。这几十年来,因桓公子隐退,穆衍风的武功无人能敌,所以每次英雄会,流云庄都能轻而易举得博得头筹。
不过自穆盟主的夫人去世后,穆衍风便撂下盟主的担子去了桃花坞。所以这一年,江湖中但凡有心之人,都对盟主的位置虎视眈眈。而流云庄,也不得不提前半年开始筹备。
“宫主,要去见一面吗?”
“……什么时候到?”
“大概两天后入蜀地清平镇,穆三小姐这次行动很隐秘,我们也是刚知道。”
从青衫宫赶去清平镇,恰好也要两天。苏简沉吟。说起来,他跟穆情也有三年未见了,自上次分别,穆情便如消失了一般,有近两年没在江湖露面。两年后,陆陆续续有人去流云庄跟穆三小姐提亲,无一不被回绝。
“宫主?”
“小山呢?”
“怕是还没起。”
“……你们留在青衫宫,我一个人去。”
第36章
天色敞亮,梅园外,翠竹在微风中徐徐摇曳,一直黄鸟高亢地啼了一声,飞入竹林中辗转不见。
苏净手握一卷竹简,也随那青鸟折入竹林。
“苏堂主,苏堂主——”
不远处,急匆匆跑来一人。苏小山离得近了,拍着胸脯大口喘气:“苏堂主,我怎么一个早上都没找着宫主?”
“宫主有事出门了。”
“有事?该不会是去见穆三小姐吧?”
苏小山原是在街头骗吃骗喝的小混混,两年前他肥了胆,要去讹苏简的银子,谁想苏简不但不计较,反是将他领回了青衫宫。
苏小山的言谈举止,与青衫宫的严谨作风格格不入。也许正因为此,他的存在反是给青衫宫添了几分鲜活。
“你从哪儿打听来的?”苏净哭笑不得。
“这还用打听吗?苏绝一收到消息,立马就告诉我了!”苏小山说着,又凑近,“哎,苏堂主,我从前在街头‘卖艺’的时候,听说流云庄的穆三小姐好像对宫主有点意思?”
“……”
“我还听说,宫主这几年推了好些亲事,就是为了等穆三小姐?”
“……你想说什么?”
苏小山眯眼一笑,摩拳擦掌,“嘿,苏堂主,你就等着看好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