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简的目光落在远山空濛处。
“江展羿此人,来历不凡,心胸豁达。这样的人,倒可以交个朋友。”
取了《青衫医谱》,便要去飞鹰阁。穿过一个窄弄,苏简忽然顿住脚步。
“什么人?!”
他回身看去。然而窄巷深深,不见半个人影。
好高明的内力!饶是武功高强如苏简,也觉察不出此人的踪迹。
苏简默了默,决定不理,抬步刚要走,身后传来一个悠长的调侃声。
“小子,架子摆得够大,要老子季放亲自来找你。”
苏简大怔。墙头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衣衫褴褛,眉目飞扬的中年汉子。
“季前辈?”
“臭小子,让你胜了比武就来找老子,你倒是不赖!”季放将手中铁棍往肩上一扛,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苏简垂眸:“晚辈不敢期满季前辈,其实这场比武……”
“说你胜了,你就是胜了,不管另外那小子功夫多高,他倒在山河台上,那就是败。”季放说着,冲苏简扬扬下巴,“说罢,你找老子啥事?”
苏简沉吟一番,目色忽然变得坚定:“还望季前辈告知晚辈,当年萧氏一族的下落。”
“岭南萧族,你找他们做什么?”
苏简沉默,将语锋一转:“既然季前辈肯放下架子来找我,一定是有事托付苏简。只要前辈告诉我萧氏一族的下落,无论所托何事,苏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季放一愣。看着样子,苏简竟早料到自己会来寻他。
“臭小子,你敢打老子的主意!”季放从墙头纵下,一脸恼怒状。
“还望前辈莫怪。”
“算了算了!”季放烦躁地摆摆手,“要不是为了绯丫头,老子何必来找你!”
“阿绯?”
江展羿离开飞鹰阁,辰时刚过。
他今日来飞鹰阁道谢,阁中众人待他的态度与日前完全不同。
江湖,果真是一个重名声的地方。
江展羿被众人吹捧,浑身不自在,道完谢,便匆匆走了。走到街口,却见一个青衫身影等在此。
“苏公子?”
“江少侠。”苏简笑道:“知道少侠今日要来飞鹰阁,在下便再这里等了等。”
“苏公子找我?”
苏简点头,目光又落在江展羿背后的长刀上,忽然笑得明朗:“江少侠,喝酒么?”
江展羿一愣,也笑起来。
“喝!”
因时辰尚早,揽月楼上,宾客稀疏。
酒是甘醇的汾酒。两人各一壶。江展羿喝酒,喜一饮而尽。苏简喝酒,则淡淡而品。
酒过三巡,苏简从袖囊里取出一册书卷,推给江展羿。
“此本《青衫医谱》,是我蝶姨所写,她多年行医,医术精湛,还望对江少侠有帮助。”
江展羿接过医谱,翻了翻:“当年的‘回春手’蝶衣?!”
“她是我的姨娘。”苏简笑道,又说,“在下只盼能跟江少侠交个朋友。”
“苏公子?”
“江少侠当初,对苏某很有成见不是么?”
苏简提的是去年暮春,他故意试探唐绯与江展羿武功的事。
“当初的确有。”江展羿一番沉吟,认真答道,“不过已经没有了。”
这世上,谁没有一些不可对他人言的难处?
“这便好。”苏简道,“不过,这本《青衫医谱》还望江少侠收下,也算是苏某为朋友尽的一份心力。”
言下之意,收下医谱,便是认了这个朋友。
“好,多谢。”
苏简笑起来:“不过苏某寻江少侠,还为另一桩事。”他将季放的话在心里过了一遭,问道:“江少侠很喜欢阿绯,是吗?”
江展羿手中动作一顿。
“来寻江少侠之前,苏某见了阿绯的老三叔。他……想把阿绯托付给在下。”
早晨在窄弄里,季放对苏简说,萧氏一族非但出现在岭南,甚至连江南之地也有他们的踪迹了。
这也是季放为何不要唐绯跟着自己的根本原因。
苏简笑道:“老三叔说,因仇家寻来,所以他日后也不能将阿绯带在身边,可阿绯一个姑娘,总得有个归宿。”
江展羿眸色沉然,他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我记得……苏公子和阿绯有婚约。”
“可是,江少侠应该很清楚,阿绯心里头的人,不是我。”
此话出,江展羿猛然抬头。他喉结动了动,目光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