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听了这话,连提了三口气才没有晕过去,憋了半晌,憋出一句:“……那我还是留下好了。”
秋多喜与舒棠在镇子上打听到的传闻,与真实的故事相差不远。但因传闻里,少了尾巴狼这位精彩配角儿,这便令故事的趣味性大幅度降低,反倒多了几分荒唐。
秋多喜蹲在河岸边,一边扔石子儿一边叹气:“他要在这儿呆得不痛快,就早点儿回来啊,非要对那叶小宝负责是个什么理儿?这下好,两人闹崩了,他却跳到河里去了……”
舒棠也不知如何答这话。方才听镇上的乡亲们说,今儿中午叶小宝又与唐玉闹,威胁说要自尽给他看。两人一路吵到河边上,唐玉被闹得不行,就往水里一个扎猛,先他一步走了。
想了良久,舒棠道:“我觉着,这事儿还得赖咱俩。”秋多喜“啊?”了一声。舒棠往水边坐了,扯了两根芦苇茎径自把玩,又道:“上次咱俩在后院儿逮唐玉,一齐把他骂了一通,你记得不?”
秋多喜点头表示记得。
“我细细琢磨了一番,觉着唐玉人虽不大好,可心地也说不上坏。毕竟他前一阵子扮成汤归给我们客栈记账时,也老老实实的,没使什么坏。我估摸着是那天我们俩将他骂狠了,他一反思,就想着要将功补过。你与他从小一起长大,他听说这东城郊的镇子里有个人像是方亦飞,就来替你找了。”
秋多喜听了这话,眼睛一眨又一眨,顷刻才问:“你说真的?”
其实舒棠将这番话说完,内心里也反应过来了。前阵子,她爹爹舒三易就说“汤归”对哪家小姐犯了相思病,瞧今日的状况,这唐玉许是真瞧上了秋多喜,这才亟亟来为她寻夫。
舒棠这么自以为是地一想,便十分真诚地点头道:“真的,我觉着他对你挺好的。”
觉摸出舒棠的意思,秋多喜自个儿琢磨了一会儿,又伸出手肘捅了捅舒棠,问:“你也觉着他瞧上我了?”
舒家小棠点点头。
秋多喜又一思索,十分郁闷:“其实要说呢,唐玉为人也挺好。只是为人过于呆板一些,总爱做好事儿,是个滥好人,比不得亦飞文才风流。”秋多喜皱皱眉,扁扁嘴,“那这样吧,唐玉武功不行,现如今又遭了难,平日需一个人保护。我最近找不到亦飞,闲着也是闲着,就勉为其难保护他一下。毕竟他瞧上我,这就是一份恩情。我只有把这份恩情还了,才能安安心心地嫁给亦飞。”
秋多喜说完这话,心情便舒坦许多。她起身拍了拍衣衫,伸手拉了一把舒棠。两人结伴,便往唐玉歇着的屋里而去。
且说此刻,那屋里只有两人,一是将将醒来怒火滔天的唐家二少,二是摇扇围观清风闲月的云尾巴狼。俩人互相看着,均不说话。唐玉吃了这么一回鳖,如今仇人就在眼前,报仇是势在必行的。只是他心里头晓得,若与云沉雅正面交锋,自己铁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须臾,唐玉一不质问,二不吵闹,只埋下头去收拾了干净衣袜,默默地穿着。云沉雅深觉他这一番动静十分奇妙,便在一旁饶有兴味地看。唐玉整理好衣冠,对云沉雅说,他觉得自己心里头闷得慌,让尾巴狼陪他出去走走。
两人一道出了屋。镇子里头,茅舍瓦房两三处,又有河水蜿蜒,绿荫蔽日,倒是一副和谐好景致。又走一段,见得一个小集市,擀面的,杀猪的,卖菜的,兼而有之。
唐玉漫无目的地走着,一直到瞧见集市那头出现舒棠和秋多喜的身影,他才慢慢地顿住脚步。云尾巴狼不解,也跟着停住。只见唐玉突然地就笑了,他对云沉雅说:“装,你不是爱装吗?你不是跟小棠和多喜说自己不会武功吗——”
尾音一拖长,唐玉抡起隔壁铺子的擀面杖,狠狠往树桩上一砸,咬牙切齿:“有本事你就当着她们的面使武功来揍我,不然就等着老子拿这擀面杖敲死你丫的!”
这就是所谓的兔子逼急了也咬人。唐玉说完,操起擀面杖就要往云尾巴狼身上揍。
云沉雅慌忙跳起来躲过,急中生智地大喊一声:“你等一下,哎,你先等一等,我跟你说件事儿。”
其实唐玉本不欲停下,可他听云沉雅的语气颇为正经,便不由得放慢了动作。
事实证明,对付一条大尾巴狼,真真是半点都不能手软啊。云沉雅趁着这一间歇,连忙闪身躲入了身后的一家猪肉铺子。唐玉发现中计,心道不好,忙又挥舞着擀面杖,跟着杀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