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俏公子咧嘴一笑:“好说好说。”
言罢,站起身,便朝楼外走去。夏晖清淡,照在俏公子一张俊秀逼人的脸。可她走路的姿势,却有些跛,像是腿上受过伤。
那道伤,其实是前一年北荒之战,景枫在她腿上划的。
而这个俊俏公子,女扮男装得出神入化,非是他人,正是大瑛沈家的闺女儿,沈眉。
景枫发愣地看着沈眉的腿,目色黯淡下来。
云尾巴狼再呷一口茶,抬起折扇在桌上敲一敲,淡淡道:“回神了。”
景枫怔了下,喃喃道:“当年她在我面前装过跛子,没想到现如今……”叹了口气,又端起茶。品茶如酒,一饮而尽,复笑说:“依小棠姑娘的个性,你就是直接去见她,她亦不会怨你。”
“可隔年不见,她又为你添了个儿子,便是你这等个性,怕也是近乡情怯了。”
云尾巴狼挑眉道:“这又如何?我非圣贤,不过大千世界一闲人俗辈。七情六欲,该有的我都有。”说着,又狡黠一笑:“倒是小眉儿的腿,我看她跛着挺好,人也能安分点,省得她成日有事没事,便在心里捣鼓些小九九……”
酒肆的生意不错。午过落了雨,不少人进城后,便在舒家酒肆歇脚。
舒棠正在柜台上打算盘,一边拨着算珠子,一边将账目喃喃念出,不经意间,心里头一动,舒棠抬起头,正好瞧见门口的俊俏公子。
客栈里有不少人都被那俊俏公子吸引住了。
俏公子眉目生得极好,虽有些女气,可举手投足间,风流潇洒。
沈眉在酒肆门口张望了一会儿,见舒家小棠迎出来,眼神儿不由亮了一亮。
舒棠老老实实地与她道:“这位客官,外头坐满了,但里头还有位子,我带着您去。”
沈眉点了下头,跟着舒棠往里挤。一边走,一边又跟舒家小棠套熟络:“这酒肆,地段选得不错,南来北往的客人,走得累了,难免会在这处歇一歇。便是进账不多,也可旁听一些八卦,聊以慰藉,甚好甚好。”
沈小眉说话,向来易得罪人,可兴许是缘分,这话一出,却对了舒棠的胃口。
舒家小棠将沈眉引到一张方桌前坐下,点头道:“我也觉着,银钱多少,我不太在乎,就想听听这南来北往的事儿。”
又道:“这位客官,想喝茶,还是吃酒?来些什么小菜?”
沈眉胡乱点了一气,舒棠挨个记下,挨个送来。
末了,舒棠看了沈眉一会儿,又问说:“这位客官,您不是南俊人吧?”
沈眉闻言,赶紧将茶放下,拱手道:“与姑娘一见如故,我也忘了介绍。敝姓沈,单名一个枫字,乃是大瑛永京人士,不知……”
“沈公子是永京人?”舒棠愣住。
沈眉探过头来,语气十分惊讶,“怎么?姑娘跟永京,莫不是有些渊源?”说着,又抚了抚跟前的凳子,说,“姑娘,不要与我客气,坐下说。”
舒棠往酒肆看了一眼,见小厮们尚能忙活过来,便坐□,迟疑道:“沈公子,你、你与我讲些大瑛永京的事儿吧……”
沈小眉生在永京,长在永京,大瑛禁宫沉箫城,她也没少去,一顿天南海北东西扯,便与舒棠彻底成了朋友。
两人相谈甚欢,直到黄昏至,夕阳西下。
沈眉见天色已晚,面露迟疑。
舒棠见状,不由道:“沈枫小哥,你是有啥难事儿?”
沈眉四下张望,见无可疑人等,便将板凳拉近了些,说:“阿棠妹,我向你打听一桩事儿。”
“哎,你问。”
“我听说……”沈眉顿了一下,“京华城中,有一处浮生堂,是京华城最大最好的,咳咳,青楼,可对?”
舒棠一怔:“这事儿……我不太晓得。不过我就听说过三两家青楼,这一间,是听过的。”
沈眉又问:“那你可能为我引引路?”
舒棠一呆。
“沈枫小哥,你……”
沈眉胡诌道:“阿棠妹千万不要误会,我此去青楼,乃是去寻一位失散多年的妹妹。若能找到,那便最好,若不能找到,唉……”
从舒家酒肆出来,暮色已四合。云尾巴狼和景枫知晓沈眉的性子,吃过了夜饭,才来酒肆旁等她。沈眉窜出来,大致将情形一说,得知云景二人已用过膳,不由作出悲叹状,道:“如此,便委实可惜了。我方才与小阿棠一场长谈,一见如故。末了,她还为我举荐了些南国佳肴。我听闻有一间不错,便想与你们一道去尝尝。既然你们已吃过了,而我素来又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人,不如今日就由我身先士卒,前往一尝。若然味道好,色泽佳,明日,我们便一道去吃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