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连翘点着头,她怀里揣着的是,崔婧文让她随身收着的一千两碎银票,有了这些钱她去哪里都可以。
梅氏又叹了口气:“要说,你这丫头也真够心狠的,怎么能给她下毒呢,她也是要死的人了,等着死不就成了。”
“奴……奴婢原本也不想,可是她在车里就跟奴婢说,让奴婢一头碰死在同安堂,奴婢心一横就下了毒。但是没敢多放,谁知道……”连翘说着心里也砰砰跳着,想到崔婧文看她的眼神,她真的好怕。
“这事儿,我竟也成了帮凶了。”梅氏红了眼睛,拿帕子擦了擦眼角,“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连翘怕梅氏生她的气,磕着头道:“您菩萨心肠,实在是怕我们奶奶作孽太多,您这是为了她好。这一次,若非县主查到中毒的事,就不可能请兵马司的人来,到时候我们奶奶在同安堂一死,这事儿就真的没法收拾了。”她的命也定然保不住。
连翘想起那天梅氏请她去的场景。和她料想的一样,梅氏是觉得她太可怜,问她,等崔婧文去了她有什么打算。
她说没有打算,梅氏就道:“……她这病若能治好是最好的,若治不好怕是也要拖上一年半载,你可以慢慢想,等你想好了再来告诉我。”
她当时就害怕了,崔婧文若真的要拖个一年半载再死,她真不知道她以后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就在昨晚,她亲手给崔延庭喂毒,杀了亲生的父亲。
将来她还会杀谁,她不敢想象。
梅氏给了她五十两银子,让韩妈妈送她出门,在路上韩妈妈就说起她自己的事,她早年不是在汝南侯府,而是在京中的另一家人家做婆子,那家人也是不太平,为了老祖宗的嫁妆不知闹成了什么样儿,什么慢性的毒药都用了出来。
还说有个姨娘,在夫人用的胭脂里放了一些砒霜,那位夫人只觉得身体越来越差,却不知道自己中毒了……想想就觉得可怕至极。
她宛若醍醐灌顶,出了荣王府就鬼使神差的买了一小包砒霜,她不敢放多怕崔婧文喝完药就死了,所以打算一点点让她慢性中毒。
却不成想,那一点的毒就让她毒发了。
连翘给梅氏磕头,她不后悔做了这件事,崔婧文不仁她不忠,都是她逼她的。
梅氏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望你以后一生顺遂。”话落,就戴着帷帽掀了帘子由韩妈妈扶着下车去了另外一辆车。
连翘没敢出来,坐着那车径直出了城。
梅氏上了车,拿帕子擦了擦手丢在了一边,韩妈妈低声道:“您消消气,她们若是聪明会办事,就不会那么久了朝阳郡主母女还好好的。”
“是蠢。”梅氏摇了摇头,她以为崔婧文多会办事呢,居然就这么冷冷清清的跑去了同安堂,还由着顾若离请了兵马司的人来,“早知道这么蠢,我就不费这功夫了。”
韩妈妈笑着道:“静安县主本来也不是好糊弄的,又在她所擅的范围呢,她当然是一查一个准。”
“你到是提醒我了。”梅氏微微颔首,道,“败了医德对她也没什么用,得从别处下手才对。”
韩妈妈笑着应是。
“慢慢来。”梅氏抚了抚鬓角,仪态端庄,笑容轻柔,“远山还没回来呢,他不在做这些没意思。”话落,便靠在车壁上,打着盹儿,“我歇会儿,到家了再喊我。”
☆、162 谋划
崔延庭的遗体接回了家,建安伯府办了丧事入了殡。
但崔婧文的灵位只在法华寺停了七日,期间只有杨夫人去看过,过后便安安静静的葬了。
顾若离不知道葬在哪里,这还是三夫人来家里时和她说的。
方朝阳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问道:“老三没去同安堂看病?”
“他不愿意去。”三夫人垂着眼帘,叹了口气道,又看着顾若离抱歉的道,“让你白费心思了。”
她笑了笑,道:“等三叔想通了就好了,您也别着急,十来年都等了,也不在乎这一年半载的。”
三夫人颔首应着。
她坐了起身要走,方朝阳让李妈妈给了她一个匣子:“……听说你要将槐香送凤阳,这些头面你给她拿去,就当我给她添箱的。”
“这……那我替槐香谢谢郡主。”三夫人接了,槐香走肯定是不能来磕头的,“那孩子也是命苦的,我都看好了人家,没成想闹了这么一处,只得委屈她了。”
“过什么日子,走什么路都是靠自己。”方朝阳不以为然,“她要想活的好,到哪里都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