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给我。”顾若离在床头的杌子上坐下来,琉璃将崔岩的手拿出来摆好,顾若离号脉,过了一刻她凝了眉头,杨清辉就问道,“如何?”
顾若离收了手,沉声回道:“脉弱无力,因是脾虚。”又拿了他的左手诊了一刻,“左脉且滑又浮。当是血热。”
她又看了按了崔岩的肋下,问道:“这里可痛?”
崔岩点了点头,只觉得此时此刻他宛若被人剥光了衣服丢在了街上,毫无尊严。
“前面都用了什么药?”顾若离面无异色,声音亦是公事公办的样子,她话落,崔婧文跟着进来,应着道,“年前用过四物汤和黄连汤,不过没有用。”
难道还有白浊?顾若离立刻明白崔岩生病的原因,她凝眉道:“此病因劳累肾虚引发,又患白浊,约莫自膝盖肿痛延至后背,日轻夜重……”又看着崔婧文,“可是这样?”
崔婧文点着头:“是,确实是这样。”
顾若离沉思了一会儿,又上前检查了崔岩的身体,起身道:“拖的有些久,一两贴起不到效果,我先开方子,连吃二十贴,届时再去合安堂复诊。”
“二十贴,能好吗?”崔婧文问的小心翼翼,顾若离边在桌边写着方子,边道,“不一定,等吃完这些再看情况加减药量,不过,等过了这夏天,应就无事了。”
到现在,他们看了这么多大夫,还没有人告诉他们确切哪一天能好,崔婧文高兴的点着头:“好,好,那你开方子,我这就去抓药。”
顾若离嗯了一声,将写好的方子给她。
“忌辛辣。”顾若离交代道,“以清淡为主,也不宜久卧床不起,多起来走动走动,对病情有助益。”
崔婧文点头不迭,一一应着。
“没什么别的。”顾若离指了指外头,“告辞!”她说着往外走,崔婧文跟在后面行礼,“多谢县主。”
顾若离头都没有回。
“你……为什么给我治病?”忽然崔岩撑着坐起来,声音嘶哑,定定的看着她。
按她的行事作风,她不会来给他看病的,若不然他病了这么久,她也不会熟视无睹。
顾若离回过头,轻描淡写的扫了他一眼,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二夫人躺在床上,看着帐定目光呆呆的,不管崔延孝在她耳边说什么,她都没有反应。
“婉儿。”崔延孝拉着她的手,轻声道,“局势才稳,圣上的封赏还没有下来,谁又知道最后会是什么样子,再说,大哥也出去走动了,看看赵远山那边能不能和圣上提一下,说不定,我们也能由伯公晋为侯呢。”
二夫人这才缓缓转头过来,看着他冷笑一声:“那又如何,和我们又什么关系。”
崔延孝一怔,脸色一瞬间红白蓝绿交相辉映,过了好一刻他才尴尬的道:“我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啊。”
“一家人。”二夫人呵呵一笑,摸了摸自己的脸,“刚才方朝阳那么嚣张的打我,他怎么不知道拦一下。”
崔延孝语噎,顿了顿叹道:“事情来的那么突然,谁知道圣上不但没有罚方朝阳,还封了娇娇做县主,那个丫头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居然是合安堂的霍大夫……”
他们谁也想不到啊。
“她在和我炫耀她生了个好女儿。”二夫人手都在抖,想到自己的女儿,她恨不得过去扇死她才好,“她有什么资格和我炫耀。”
崔延孝拍了拍她的手,低声道:“你不是生了个儿子吗,她可生不出来,一个女儿,到时候还不是别人家的。”
二夫人抿着唇不说话。
“二爷!”二夫人阴冷的看着崔延孝,“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崔延孝也不知道说什么,他现在就算出门路过正院,都觉得没有脸。
事情闹的太难看了,都没有一点回头路。
“我去找大哥问问。”崔延孝柔声道,“他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一定有办法的。”
二夫人没有说话。
顾若离回了正院,饭菜已经摆好了,她居然还看到对面各落着两只杯子,旁边还有酒壶,淡淡的桂花酒酿香味儿缓缓的溢出来。
“喝酒?”顾若离回头看着从门外进来的方朝阳,“我还小。”
方朝阳很不优雅的翻了个白眼,显然不相信顾若离没有喝过酒。
顾若离叹气,她确实喝过,还喝了不止一次,且,酒量似乎还很好。
“县主尝尝。”李妈妈扶了椅子,请顾若离坐,“奴婢去年中秋的时候酿的酒,一直也没什么大喜的事,所以没舍得拿出来,味道也淡您尽管喝上两杯,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