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勋点头,伸手在她的额头轻轻一擦,挑眉道:“是没有擦干净。”
“哦。”顾若离去拿帕子,发现刚刚用完便就丢了,便抬手用衣袖去擦,忽然眼前便伸出一只手来,手指纤长有力,却轻轻托着一方水蓝的帕子,什么花纹都没有,干干净净的。
“谢谢。”顾若离接了过来,擦了擦额头,又看着赵勋,“干净了吗?”
赵勋弯腰看她,颔首道:“还不错。”
他离的很近,顾若离看着他的脸,这半年他好像黑了一点,可却愈发俊美刚毅,透着浓浓的成熟气息。
她微微一滞。
赵勋含笑,起身接着走,走了几步就听到顾若离道:“铺子找的巧妙,还算够用。”
他什么时候去的?她一点都不知道。
“这就是你当时不愿离开的缘由?”赵勋负手走着,背影宽厚结实,声音低低沉沉的像是在她耳边说话一样,“打算留在京中自己报仇吗。”
她确实是这么想的,所以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做了司医。”赵勋若有所思的样子,似乎在猜她的打算,“是准备在大周杏林有说话权,届时再为顾府讨公道?”
顾若离看着他的背影,跟着他的脚印走在御花园沾着淡淡露珠的青石板上,一步一个脚印的,过了一刻她回道:“赵公子或生或死,真真假假的,我猜不透,只好靠自己了。”
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动手,怎么动手,也没有提前和她说一声。
要是真死了呢,她到时候找谁去。
赵勋眉梢微扬,就这样不相信他吗?这丫头的主意真是太大了。
若是换做别人,一个人,一双手,这么短的时间内不单开了医馆,还做了司医,这个结果连他都觉得惊叹,可是放在这丫头身上,似乎就没有那么令人奇怪了。
她总能准确的找到自己的方向,不拖泥带水,定了目标就坚定前行。
这一点,到是和他很像。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出了御花园往左而去,一路上內侍女官纷纷行礼,喊着:“赵将军。”神态是既害怕又虔诚的样子。
赵勋的威慑,不只在军中,连宫中的人见着他都要怕上几分。
“到了!”赵勋停了下来,顾若离顺着往前看去,就看到坤宁宫院前的水蓝牌匾,她看向赵勋,福了福,道,“多谢赵将军!”
赵勋打量着她,颔首道:“留着,以后一起谢吧。”
她一怔,想说什么,一转头就看到院子里,方朝阳正静静站着,脸色阴沉的看着他们。
“我走了!”顾若离福了福匆匆进了院子,赵勋抬眸去看,就对上了方朝阳的视线,含笑抱拳,云淡风轻的道,“姑母!”
方朝阳收回视线,显然不待见他。
赵勋也不生气,看着顾若离走过去,他负手转身,大步而去……
“你的脸。”方朝阳回了视线,一下子就看到了顾若离的脸,“疤祛了?!”
顾若离摸了摸脸,笑看着方朝阳,道:“当着圣上的面,将疤洗了!”又道,“我有名有姓,自然不必掩着容貌了!”
方朝阳就打量着她的脸,又托着下巴细细看了看,满意的道:“还好,不至于见不得人。”
顾若离愕然,她的脸若是见不得人,那就算是方朝阳也得戴着帷帽了吧。
“走吧。”方朝阳指了指外头,“陪我去见见他!”
见谁?圣上吗?
顾若离拉着她的手,道:“不用去见了,圣上说一会儿圣旨会直接送去建安伯府,让我们回家去等就好了。”
“他不见我?”方朝阳愣了愣,淡淡笑了笑,“也好,省的两看相厌。”话落,大步往前走。
顾若离就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坤宁宫,跟着方朝阳后头小跑了几步,问道:“你不陪太后娘娘了吗?她身体可还好,要不要我进去看看。”
“她不见我。”方朝阳这才生了一丝不甘,“他们将圣上关在西苑,也将她困在坤宁宫了。”太让太后寒心了,她愤愤的道,“不孝子。”
顾若离顿了顿步子,拉着方朝阳的手,牵着她往前走,低声道:“太后娘娘是怕保不住您,所以才不想见您吧。”她没有保住圣上,没有保住皇后,甚至没有保住太子……
如今又轮到了方朝阳。
太后的打击可想而知。
“我又不怕死。”方朝阳攥着她的手,愤愤不平的样子,“你和她都活着我就放心了,至于其他人关我什么事,他有本事就做一万年的皇帝,我才懒得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