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延庭拳头微颤,似乎做出了极大的隐忍,他抿着唇余光看着自己的三个儿女,崔婧文翻了年就十六了,可是连亲事都没有着落,崔岩亦是,十五的人一事无成,最小的女儿却被养的刁钻泼辣,早没了以前的娇俏可爱。
这个家,都怎么了。
他猛然抬头看向方朝阳。
方朝阳满不在乎的任他看着。
崔延庭抿着唇。
“爹!”崔婧语大哭起来,“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以前娘在的时候,你对我们多宠爱,现在呢……连我们生死你都置之不理了吗。”
崔婧文眉头一拧,喝道:“语儿,休要胡说。”她脸色也很难看,却知道,方朝阳只要不开口,这件事她们谁说都不算。
不管怎么样,崔婧语腿被顾若离的人打断是事实,方朝阳势必要给一个交代的。
“胡说不胡说,是人都长了耳朵,长了心的。”二夫人轻笑一声,觑着方朝阳,对崔延庭道,“大哥是一家之主,该有的魄力还是不可少的。”
大家都等着崔延庭发话,等着他跳起来,一巴掌打在方朝阳脸上,丢给她一封休书。
即便不能,给方朝阳难堪也可以。
这么多年,她仗着身份目中无人,现在若是落了她的脸,真的是大快人心。
顾若离亦看着方朝阳,她静静坐着,一副你们不服也不能把我怎么样的样子。
她突然就想到崔延庭在外面养外室的事。
“娘!”顾若离声音不高不低,道,“我也去住清濯庵吧,给四妹妹祈福,直到她腿伤好了我再回来,行不行。”
娘啊?方朝阳一愣,意味深长的看着她,随即笑了起来,摇头道:“清濯庵多无趣,娘带你回家住些日子,你大舅母还没见过你呢。”话落,她牵着顾若离的手站起来,和崔延庭挑衅的道,“就按你当初的规矩办吧,我也罚着娇娇面壁思过去,让她也长长记性。”
话落,母女两人一起往外走。
那背影,恨的崔婧语牙根发痒。
二夫人目光一凝,挺直的腰渐渐软了,扶着椅子的背坐了下来。
崔婧文沉了脸,扶着崔婧语的肩膀,紧紧攥着,果然啊,方朝阳搬出了依仗……
她这一招釜底抽薪,让她们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不亏是母女,都是这般的仗势欺人。
“朝阳。”崔延庭忽然清醒了过来,他蹭的一下站起来,追了几步,方才脸上所有的不忿一瞬间消失了,和颜悦色的道,“我送你回去,正好我也有事和侯爷谈。”
方朝阳回头看着他,唇角微勾,道:“语儿的腿还得请各大夫瞧瞧才是,我们自己回去就好了。”话落,头也不回的带着顾若离走了。
崔延庭脸刷的沉了下来,他转头看着崔婧语,一句话不说,可满脸都是恨铁不成钢的埋怨。
“爹。”崔岩站了起来,十五岁的少年已经和父亲比肩,“你怎么能这样,你还有没有一点立场。”
崔延庭反手就给他一巴掌,怒目而视:“蠢货!”拂袖而去。
房间里剩下的四个人,或坐或站,皆没了声音。
“真要去沐恩侯府?”顾若离转眸看着方朝阳,她记忆中她和娘家的兄嫂的关系并不亲近,若是闹一闹就要回家,就把阵地让出来,这不像是她的行事风格。
方朝阳松开她的手,睨着她,眼角露出让人看不明白的笑意,不等她回答,崔延庭已经追了过来:“朝阳,你等我一下。”
顾若离愕然,回头看着跑的气喘吁吁的崔延庭。
“娇娇你回去歇着吧,我和你娘说几句话。”崔延庭哄着顾若离,“乖,一会儿我带你们去吃金陵阁,你还没去过对不对。”
顾若离朝方朝阳看去,后者没说话,她就乖巧的立在一边,一副没听到的样子。
崔延庭直皱眉,却什么都不好说,只好忽略顾若离的的存在,尴尬的和方朝阳道:“事情不怪娇娇我知道,她这么多日没出门,哪里有机会指使别人,这其中肯定有误会。”
顾若离忍不住腹诽。
方朝阳没理他,崔延庭又道,“你别生气,咱们不是说好了,有事好商量吗。”
方朝阳这才抬眸看他一眼。
仿佛受到了鼓励,崔延庭亟不可待的道:“不是商量,是……是都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别回去了。”崔延庭拉着她的手,挨着她的耳际,“让娇娇看笑话了。”
方朝阳退开一步,摆了摆手:“我和娇娇说说话,你去请太医来吧。”话落,昂着头原路回了正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