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离嗯了一声,看着翠娘道:“可听懂了?”
“懂了一半。”翠娘生的有些黑,个子很矮,容貌是那种一眼让人能记得住的很有特点的样子,“不过先生说的很浅显,是我太蠢笨了。”
顾若离失笑,道:“没事。回去多看看笔记,不懂的就来问我,往后上课的时间我都会在这里。”
“是。”翠娘点着头,韩苗苗道:“先生,我和翠娘去男子那边看看去啊。”
顾若离颔首收了教案出了门,她一天两节课,女子这边一节,男子那边一届。
赵勋坐在她的房间里等着她,见她进门问道:“还顺利吗?”
“一开始很紧张。”她笑着道:“不过说了半节课后就没事了。给他们讲课也让我自己巩固复习了一下以前学的知识。”
赵勋随手翻了她的教案,呼吸困难的护理,消化系统疾病的护理,心血管的疾病护理,他扬眉道:“以前学的知识,谁教你的?”
“啊?”顾若离喝茶的动作一顿,心头跳了跳,道:“怎么,你也想学吗。”
他就抓着她的手坐在他面前,摸了摸她的肚子,道:“这些顾老先生肯定是不知道的。你老师和我说,这些你都从哪里学来的?”又道:“再有天分,也不当十三四岁就如此能耐,这可是亘古未有的。”
顾若离拍着他的肩膀,道:“我还有课呢,你先回去吧,晚上我们再说。”她话落,换了一本教案逃也似的出了门。
赵勋就看着她的背影笑着,翻着她用炭笔写的东西,很整齐罗列了很多病症,还有一些不知是写多了还是错了,就划了出去,他辨认了一下,就看上面写着“颅内压监测常规护理。”
颅内压是什么?他当然看不懂,这仿佛是天书……很显然她也知道大家可能听不懂,所以就用线划掉了。
他合上本子笑了起来,反正是她媳妇,无论是人是仙还是妖怪,总之这辈子她就得是他媳妇儿了。
顾若离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又猫着腰偷偷看了一眼赵勋,这才松了口气,忽然背后有人喊她,“顾先生。”
“嗯?”她惊了一跳,回头才发现是学生,三十出头的年纪姓苏,她记得是扬州过来的,十五岁跟着师父学徒,二十四岁开始做大夫的,算得上经验丰富了,她颔首问道:“什么事?”
“世间到了。”苏大夫恭敬的道:“以为您不舒服,就来看看您。”
她失笑,回道:“没事,我们一起过去吧。”
两个人就边走边聊着,苏大夫问道:“您说的眩晕区别治疗法,那本书我看了,不过还有一些不大懂的地方,能不能请教您。”
“有书吗?”顾若离奇怪,苏大夫回道:“是的,署名也是您。”
她没有出过书,便道:“稍后等下课你将书拿来我看看。”
苏大夫应是,两个人一起进了教室,这边的都是各地来的大夫,有的才入行,有的则要比苏大夫还要年岁长,入行时间更久,她其实不用说什么,就和大家一起讨论经方,各自将曾遇到的难题说出来,一个一个讨论解决。
“我有个病者,患风疹七年有余,皮肤瘙痒,间断的发作,发作的时候团块一身都是,先是别的大夫开的当归饮子,喝了七八剂也没有用,到我这里来了以后,我就改成了麻黄连翘赤小豆汤,也没有起效。我从家中启程来京城时,他的风疹略好点,可依旧没有药治。”
“我也遇到过。”顾若离点头,道:“年前同安堂有位病者从青州来的,此病已有七八年之久,有时候好倒不大影响,但发作起来便奇痒难捱。那日我正好当值便接了此人,就在后院病房住了七日,我宜试了麻黄连翘赤小豆,两剂后毫无作用,便改用了桂枝汤加生黄芪,益气固表,调和营卫。”
她在后面的题板上写了药方,桂枝12克,白芍,生姜,大枣,炙甘草,生黄芪为臣,连服五剂,又道:“起初只当普通的风疹,后来细细问了,才知道病者恶寒,还易出汗,所以我便改用了此方,用了五剂后便康复了。至于有没有再复发,他人不在京城倒不不知道,但以我的经验来看,应是不会再复发。”
“那我今晚就写信回去,让他也试一试此方子。”
“嗯。”顾若离道:“经方虽好,可到底因人而已。许多病症看着相似雷同,但因为体质不同一样的病用同样的方子,得到的效果也是不一样。说到底,还是要靠望闻问切细细盘问,区别对待每一个病症,才能做出适当的加减,治好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