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了。”顾若离走了出来,赵勋明显楞了一下,她一身颜色很暗,在夜间行走半点不显眼,他赞赏的微笑,“走吧。”
顾若离在外院上了马车,正坐下来,赵勋也进来,两人对面而坐。
她心头惊讶,赵勋寻常都是骑马的,怎么今天不但坐车,竟然还只备了一辆。
“方便。”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赵勋言简意赅的解释了一遍,随即语气亲和的问道,“庙会上都看到了什么?”
顾若离想到他昨晚的落寞,就笑着道:“许多的灯,虽不如上元节,可舞狮舞龙的也很多。”她想让他听的真切一些,就很详细的介绍了许多,“还是吃的比较多,我们没有吃晚饭,回来时已经很饱了。”
“你喜欢看灯,那就等上元节时再去。”赵勋淡淡说着,“到时比现在更热闹。”
上元节吗?顾若离笑着点头:“好。”
忽然外头一亮,顾若离听到噼啪声响不断,她略掀了一点帘子,就看到头顶上方火树银花,璀璨夺目。
她呆了呆,没想到真的有烟花。
“走吧。”赵勋当先下车,又站在车下朝她伸出手来,顾若离笑着扶着他的手跳下了车,赵勋的手顿了顿缓缓松开,走在前面。
顾若离跟在他后面,发现车停在一个酒楼正门口,她戴上帷帽,随着他进门,楼里客人都涌在窗口看焰火,气氛炽烈,倒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进去。
他们从正门口上楼,沿着走廊走了半圈,进了一间雅间,却并没有坐下,而是开了雅间的隔门,绕道后面悬空的楼梯,下去……出了后院,巷子里停了一辆添黑漆的马车……
全程,顾若离一句话未说,直到上车后马车再次动起来,她才吁出口气。
“害怕?”赵勋看着她,很显然,她一早就知道他不是带她来看焰火的。
顾若离摇头:“不害怕,就是有点紧张。”
这份紧张来自于她马上就要见到那位生病的贵人,来自于,她离顾家灭门的真相更近了一步。
外面鞭炮阵阵,焰火照亮了半城的夜,顾若离静静坐着,垂着眼眸。
赵勋靠坐在对面,含笑打量着她,她说她很紧张,可是此刻她眼眸中所流露的可不是是紧张,而是期待……
在期待什么呢?
他想到了吴孝之告诉他的话,说她离开庆阳那天曾和几个盲流发生过争执,也就在那天,她和霍繁篓认识的。
也就是说,他们二人根本不是兄妹,且,她也根本不姓霍。
还真是有趣,没想到小丫头藏了这么多的秘密。
那么,她的那份纯良,也是有意展露给他的看的?
她的真面目又是什么?
念头划过,赵勋扬眉笑道:“此事了,霍姑娘有何打算?”
“还不知道。”她回道,“霍繁篓说想在京城开医馆,我觉得也不是不可以。”
开医馆吗?赵勋颔首道:“倒是不错,以你的医术,定会有所发展。”
顾若离笑了笑,故作轻松的朝他道:“借你吉言。”
两人皆笑了起来。
马车略停了停,又颠簸了一下,四周突然就安静下来,只剩下车轮吱吱的响着……
“将军。”有人贴着马车压着声音道,“一切都依着您的吩咐,安排妥当。”
赵勋嗯了一声,车又走了一刻钟。
顾若离手心出了冷汗,悄无声息的在衣角上擦了擦,又若无其事的板坐着。
“到了。”车停下,赵勋看着她,“别紧张,有我在。”
顾若离一愣看着他,随即笑了起来。
“走吧。”他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好像认定这样能让她轻松点似的,“稍后你只管做自己的事,其他的一概与你无关。”
顾若离应是,跟着他下了车。
外面稀稀拉拉的点着几盏灯笼,没有人迎接,没有人出入,只有一间原应该金碧辉煌的院落,寂寥的矗立着。
“走。”赵勋走在前头,进了院子,院子里很暗但弥漫着阵阵菊香,令人神清舒爽。
有人影一瘸一拐的过来,尽管身体不便可脚步轻的如同一只猫,静悄悄的停在门口,朝他们弓腰行了礼:“七爷,这里请!”始终不曾抬头。
顾若离却在看他,他虽穿的很普通,样子也没什么特别,可是气质和神态,却和昨天迎接赵勋的汪道全很相仿。
他们到底在什么地方?
顾若离看了眼身后,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远处依旧绽放的烟火,和依稀可辩的鼎沸,显得此处越发的遗世独立,寥落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