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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贺渊那里出来后,赵荞没回信王府,气哼哼吩咐马车往柳条巷去。
她气性来得快去得快,马车还没驶出两个街口的距离就懊恼到有些想咬指甲了。
如今的贺渊不记得与她那段过往,看她就像个陌生人,这几日两人之间的相处也着实尴尬。
他觉得既连太医不确定他将来是否能想起那一年过往,两人之间就没必要再这样不明不白地拖着。在情理上讲,他好像也没什么错?
“……结香你说,我是不是有点莫名其妙不讲理?”自己什么德行自己知道。
她打小在街头巷尾瞎混,书没多读、架不少吵,不吃亏不让人,一言不合就泼皮般拍桌子骂街是家常便饭。
有些习气确实不大好。
阮结香不动声色拉下她的手,阻止了她咬指甲的动作:“站在您这头来看,贺大人出京前与您还好得蜜里调油,回来就不记得您了,您正委屈窝火不知该怎么办,听他说了那样的话后发脾气,倒也是人之常情。”
“是吧?”赵荞闷闷撇了撇嘴,“我知道我不该拍桌子瞎吼。方才就是气头上没过脑。”
这会儿回头想想,方才贺渊大约是想再听听她的想法,大家商量着解决眼下的尴尬僵局。结果她拍桌一吼,将气氛闹得剑拔弩张,自然是谈不下去的。
这么大个人,很多事道理都明白的。她那时一把无名火直冲头顶,无非就是受不了他那“我们来冷静剖析利弊,争取圆满解决这个问题”的态度罢了。
赵荞想想又怄了,忿忿嘀咕:“冷静个屁啊?我和他之间的事是公务吗?!剖析他二大爷的利弊哦。”
略感头疼的阮结香聪明地选择了闭嘴。
她觉得,若这会儿是三公子在,只怕又要摇头啧啧:情情爱爱,反反复复,喜怒无常,阴晴不定。
这种时候旁人没法劝,也出不了什么主意,听着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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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荞在柳条巷的宅子里待了整日,忍着满心纠结烦闷处理了归音堂的事务,忙到申时才回府。
赵渭听说她回来,便过涵云殿来关切进展。
听她说了今日种种,赵渭只能以一种看傻子似的眼神看着自家二姐。
“他想不起你俩的事,也不确定将来能不能想起,觉得这样拖着对你不公平,这些话全都没毛病啊。你干嘛冲人拍桌子发脾气?”
“我被他那态度给气着了啊,”赵荞缩在暖阁墙角窝着,讪讪摸了摸鼻子,“就,一时冲动。”
赵渭无力地倒在暖烘烘的柔软地垫上,四仰八叉地盯着房梁猛叹气:“他如今看你就像看个陌生人,冷静地跟你商量这事该怎么办,不是情理之中的事吗?那不然他还能怎么的?跟你抱头痛哭,温言软语地哄着?”
他这二姐虽不喜欢读书,却不是个傻的。平常对待旁的事条理分明、利落果断,怎么在情情爱爱的事上稀里糊涂的?
“二姐,眼下的事实就是,你喜欢他,他却不喜欢你。所以咱们之前才说,得是你想法子去往他眼睛里戳,想法子让他重新再喜欢上你。事情就这么简单,为什么要发火置气?”赵渭真是搞不懂这些挣扎在情爱中的俗人。
赵渭这些话句句是事实,却又句句扎在赵荞心口上。
这家伙不过才十六,就活像个即将跳出七情六欲的超脱半仙。不管什么事到了他在这里都很简单:确定目标,尝试,发现问题,换种法子再尝试。
对赵渭来说,任何事情都不会超出“成功”与“失败”两种结果。无论出现这两种结果中的哪一种,他都会平静接受。
若成功,那就得偿所愿,皆大欢喜;若失败,那就是方法不对,换个法子再来。
他是绝不会浪费精力在沮丧颓靡、消沉纠结,甚至难过伤心发脾气这些事上的。
感受到三弟那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心情,赵荞颇有几分恼羞成怒,红着眼眶横他:“又不是谁都像你似的,年纪轻轻就活成半个仙人。说好的亲姐弟呢?这种时候,能有点温情贴心又有用的意见不?”
赵渭坐起来,认真地看着她:“我是不懂你们那些莫名其妙又无用的爱恨嗔痴的。若你要问我的意见,这事既然已经闹得这么僵,那你无非就两条路。”
“哪两条?”赵荞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第一,若你还是想同他走到一起,那就硬着头皮当没事发生,继续往他眼睛里戳,直到他重新喜欢上你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