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吃的了牙齿会落光,我娘说的!”
“分些给大家吃吃嘛。”
小孩子们这样哀求,赵荞实在不忍拒绝。
“……行吧,”赵荞应得艰难,仿佛壮士断腕,“但你们不许哄抢推搡,乖乖排好,我一个个分给你们。”
她在家中排行第二,下头还两个弟弟两个妹妹,小时大家不懂事,争别打闹也曾有过,所以她怕待会儿一群小孩儿为了糖果打起来,还是先将规矩定在前头。
这种时候小孩子们总是很听话的,很快就整整齐齐成行。
“他们都还小,也吃不完这么多的,牙会掉光。给大人也分点呗?”沐霁晴搓手笑,“中午在席间,你可答应过得了彩头会分给我封口费的。”
“谁答应你了?都是你自己在说。”赵荞没好气地笑睨她一记就不再离她,转头请将军府侍者去取个敲果壳的小铜锤来。
沐霁晴嘿嘿坏笑着轻拍她的手臂,在她转头看过来时以下巴指指演武场门口的方向。
钟离瑛一行才走到大门口,贺渊的背影在人群中格外挺拔。
“贺七叔!”沐霁晴将两手拢在嘴边做喇叭状,“早上赵二姑娘……”她在夏世子面前脸红羞涩得像乖巧小鹌鹑!
后半截添油加醋、煽风点火的话并没有机会说出口,因为赵荞情急之下徒手从糖果园子里掰下“一座亭子”堵了她的嘴。
贺渊回头时,就见沐霁晴正狼狈地将那座“亭子”从口中拿出来,而赵荞在她身旁笑得端庄而正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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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宾客们陆续告辞离去,热闹了整日的寿宴总算落幕。
老人家毕竟七旬高龄,从前戎马征战几十年又落下不少陈年旧伤,今日来来回回与宾客们交谈寒暄,偶尔亲自参与些玩乐,到这时多少有些疲乏。
于是她对赵荞道:“过几日待你得空时,我再单独请你过来喝茶,可好?”
这显然是有要事相谈,赵荞点头应下,执了辞礼。
上马车时,候在车下的阮结香笑着对她使了个眼色,示意车上有人。
想也知是贺渊了,赵荞便抿了笑唇登车入内。
外头的车帘才被放下,赵荞便主动扑身过去“投怀送抱”,大方地在他唇上“啾”了一记。
双臂环过他的脖颈,粉颊红扑扑,笑眼亮晶晶,仰面冲他笑得极甜。
“你今日送的礼物深得我心,这是回礼。”
贺渊扣紧她的腰身,被她这般少见的热情主动惹得俊面起了赧红之色,却偏要挑了眉梢,得便宜卖乖:“就这样而已?你不觉这回礼轻了些?”
“我这是礼轻情意重啊!”赵荞乐不可支笑倒在他肩头。
明知她是巧言令色地狡辩,可“情意重”这三个字还是将贺渊给甜到了。他在她跟前一向很好哄的。
马车缓缓驶在回信王府的路上。
贺渊想起先前沐霁晴在将军府演武场上笑闹大喊他的那一幕,随口问:“之前我随钟离将军离开演武场时,你与沐霁晴在闹什么?”
他目力极佳,当时闻声回头虽只远远一望,依然清晰看到赵荞故作无事发生的心虚样。
“她啊,“赵荞乌瞳滴溜溜一转,“她带着帮小孩儿起哄要分我的糖果园子,我说只给小孩儿不给大人,她就找你这小七叔告状。”
她这半真半假的鬼话按理是能糊弄过去的,若她说的是沐家别的人,比如沐霁晴的堂兄沐霁昀、沐霁旸之类,那贺渊就信了。
可偏是一年里与贺渊说不上十句话的沐霁晴,那怎么可能?
贺家与沐家是姻亲,但贺渊是御前的人,若与恭远侯府太近容易授人以柄。他是个谨慎性子,只是与沐家几个年岁相近、性情相投的男儿交情厚些,其余都只是维持姻亲之间的基本来往而已。
所以,沐霁晴虽客客气气照辈分唤他一声“贺七叔”,和他之间却不算熟稔。
抓住赵荞话中的古怪小尾巴,贺渊微微眯眼:“沐霁晴怎么会为这点小事找我告状?”
赵荞也反应过来自己话里有漏洞,只能强行圆场:“大家起哄嘛,她高兴过头就反常了,跟喝多了上头一样。哈哈。”
“凡打哈哈必有鬼,”贺渊捏着她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四目相接,唇角淡淡勾起,“心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