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不像话!两手空空来探望伤患就算了,还好意思嘲笑?”恼羞成怒的赵昂随手从果盘抓了一粒海棠果,作势要丢过去砸她。
他面颊上那道伤早就收口了,只是他的妻子担心会留下疤痕当真要破相,就让他老实继续敷着祛疤的“玉面回春膏”。
赵荞笑得更大声了:“你我怎么也是自家兄妹,不用虚礼客套吧?你就那么一道浅浅划伤,不值当我郑重其事带着礼物来探望的。”
赵昂将果子丢回盘中,没好气地笑瞪她一眼:“既你也认是自家兄妹,那你唤什么‘成王兄’?”
十一那日在南郊,他倒地时磕着头晕了许久,迷迷糊糊醒转时隐约听到她似乎唤过“五哥哥”的。
赵荞清了清嗓子,讪讪笑着垂下脸,专心又吃了一口冰酪,片刻后才道:“我这么大个人了,再像小时那样唤‘五哥哥’也不合适。”
堂兄妹两个如今都是大人了,总不好再像小时那般亲亲热热瞎黏糊,她今日空手来探望,便是不再与他生分的意思。
赵昂颇为欣慰地笑叹一声,也没再强求她改口,就与她闲谈起来。
问过她现下的情形,得知她五感已恢复,也无旁的不良症状,赵昂也挺替她高兴的。
“从南郊被送回来时我头还晕着,没顾得上留心你。过了两日才听你五嫂说你整个人木木的。不过她说有贺小七和韩灵在,用药对症再正确疏导就会好,我便没去多事了。”
赵荞点点头:“原也没什么大碍。我也不懂为何会突然五感尽失。他们说是正常的,许多人第一次遇到……那样的事,都会异常一段日子。”
“哦对了,你知不知道,南郊刺客案是谁搞的鬼?”赵昂神秘挑眉。
“谁?”赵荞之前迟滞木然好几日,好转以后觉得丢脸,兀自落荒而逃回了信王府,没来得及向贺渊打听南郊刺客案的幕后主使。
“你见过的,就是籍田令樊承业的母亲,”赵昂冷然嗤笑一声,“没想到吧?”
赵荞讶异瞠目:“她?!”
“咱们都小瞧她了。原以为真就是个目不识丁的老太太,谁知竟大有来头。”
前几日金云内卫将此案移交大理寺,樊家老太太及她的孙女樊琇也被交给大理寺审讯。
说起审讯,大理寺少卿秦惊蛰的手段可说是当世无人能出其右。金云内卫审了几日都没能从樊家祖孙二人口中撬出更多东西,到秦惊蛰手上还不到第三日,这祖孙二人便相继竹筒倒豆子了。
“那老太太竟是吐谷契留下的暗桩首领之一,原是宗政家王庭旁支血脉,潜伏几十年了。若宗政家没倒台,或又伺机卷土重来,她约莫能被封个郡主,最不济也是个县主,”赵昂不屑笑笑,“可惜她的梦在南郊刺客案后就彻底碎了,恨得牙痒痒也没法子。”
赵荞啧舌半晌,万万没料到真相竟是这样。
“哦对了,据说受审时她曾冒出过一句,定会有人会替她报仇。”
赵昂顿了顿,认真看着她:“秦惊蛰亲自审了好几回,可那神秘人物的真正身份竟连那老太太都不知,眼下大理寺、内卫和皇城司都在暗查此人。不管怎么样,我想那老太这仇若非要算到什么人头上,无非就是贺渊,你,我。”
既那人大隐于朝,若真被三部联手逼到狗急跳墙的地步时,想必不会再大费周章往城外布什么局,最大可能就是在城中找机会下手。
城中不比外头,赵荞总不能随时扛一支水连珠出门。
赵昂怕她大意轻忽,严肃叮嘱:“在那人被揪出来之前,你出门多带些人,警醒着些,别没事往偏僻人少的奇怪旮旯里钻!”
“诶,知道了。谁没事往偏僻人少的奇怪旮旯里钻了?”赵荞不满地觑他,嘀嘀咕咕犟嘴。
赵昂看着她那娇横横的小模样,蓦地想起她小时摇摇摆摆追在自己身后,又糯又凶地喊话说“五哥哥带我玩”“阿荞最聪明,你教教我就会了呀”的那一幕幕,心底一片柔软感慨。
其实他一直很偏疼这个小堂妹的。
“你当我是阿澈,半点不知你这几年在外怎么野脚?”赵昂故作冷厉地瞪回去,“满京城里里外外所有古怪角落都被你跑了个遍。若不是你懒得走远,只怕国境四面都能踩满你的蹄子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