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他一连三日没再露面,原来是被皇帝陛下派去暗查了。
而那岁行舟倒也不枉费做这几年官,为了不牵连她,自己直接去找了监管京官、宗亲言行的都御史府,请有权随时面圣的左都御史将他带进内城去了。
赵荞被贺渊这番解答定住,茫然眨了眨眼瞪着满室黑暗,声气软了些许:“所以,陛下选择相信岁行舟说的吗?”
“帝君在龙渊阁中寻到一些可以印证岁行舟所言的古籍记载。虽然听起来真的很荒唐,”贺渊压着困倦火气嘟囔,“二位陛下没得选信或不信的。若岁行舟真能带回来那两千人,陛下与帝君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觉得松原人一定信。”
“然后呢?为什么我会被丢到这里来?”
“然后,求你闭嘴,明日一定什么都同你说清楚。”
贺渊无助又无赖地将脸埋进她的肩窝,长手长脚当做缚锁,将她死死困在怀中,“阿荞别闹,我真的困。”
冷冰冰撒娇最为致命。
哼哼唧唧,嘟嘟囔囔,让人心都化成春日云朵,暖烘烘,软绵绵。
招架不住的赵荞虽明明察觉他是故意跳过“她为什么会被丢到这里来”这个话题,却还是选择心软妥协。
“行,成交,不闹了。你先放开我。我保证,天亮之前绝对不再来打扰了。”
“不放,”他口齿含混不清地忿忿抱怨,“免得你待会儿又来挠门。”
犯困的贺渊当真没有平时好说话,执拗得跟个土匪大爷似的,说一不二,绝不通融。
赵荞简直想剁手立誓,这辈子都不会再做挠门扰人清梦这种蠢事了!
真是自己挖坑埋自己,只好强忍羞耻等他睡沉了再自救偷跑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第60章
许是廿七那夜赵荞将话说得太死,导致贺渊心绪焦灼不稳, 又在她那宅子门口站到通天亮, 急火攻心兼之风邪侵体, 廿八清早时就有些微头晕目眩的征兆。
可他还没来得及虚弱,那位几乎跑了大半个外城寻内卫就带着圣谕找了来。
之后这几日几夜,他没有片刻停歇合眼, 于十万火急又中生扛着将一场高热硬生生拖到自愈, 在心在力消耗都极大。
好不容易将自己手上的事办妥, 撑着最后一点精神按圣谕将赵荞带到更加安全的泉山,心神难免骤然松弛。其实黄昏时抵达这里,在中庆的随侍下踏上楼梯那会儿,他就已开始混沌迷糊。
所以被赵荞吵起来后,他几乎是半梦半醒,在深重困意折磨下起床气极大, 这才发狠做出将人掳到床上“杜绝再被骚扰”的孟浪事来。
他不知自己是几时陷入真正深睡的,更不知赵荞是几时“自救成功”溜回隔壁房中的。
总之这觉睡得算是通透,险些睡足一个对时, 到次日午时初刻才醒。
中庆早替他备了沐浴用的热水候着,他梳洗更衣后才下楼去寻赵荞。
虽信王府的主人们各有事忙,平日并不常得闲来此处躲懒消遣,可这座别业里还是常年留着一些侍者、侍女洒扫照应,主人们随时来住都诸事齐备。
见贺渊下来,一名侍者连忙趋步上前引路:“二姑娘说天热,午饭就送到水趣园的亭中去吃, 已在那头等您许久了。”
这一提,贺渊立刻又想起自己昨夜迷迷瞪瞪将人家拎到床上困住的事。
之前几日里发生的诸多事本就错综复杂、一波三折,昨日在路上不方便细细解释,再加上疲惫至极,他到这里后就只拣了几句要紧的先告知赵荞免她惊慌,跟着就撑不住跑去补眠,想也知她有多焦急。
半夜他又因她挠门滋扰而闹那么一出,越想越觉她怕是火大得很了。
想到这些,贺渊面上霎时浮起尴尬的红云,心情很是复杂。
暗暗有点偷香窃玉的甜蜜愉悦,但也自知理亏,一路惭愧心虚地打着腹稿,盘算着等会儿见了赵荞该怎么致歉。
到底廿七那晚与赵荞僵得厉害,再加上昨日种种,只怕她恼急了更要不理人了。
进水趣园亭子时赵荞正坐在席上,捧着一碗甜汤发呆。
见他进来,赵荞并无恼怒算账的迹象,反而有些尴尬地瞥开眼,转头对侍立在旁的阮结香道:“传菜吧。”
亭中暂时只剩二人,贺渊没有立刻就坐,双手反剪在身后,看似从容,实则头皮都绷紧了。
“对不住,昨夜我不大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