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于桓之与穆衍风拼命将杜年年救活,便因为她是此时唯一的线索。而江蓝生此刻的法子,却是另辟蹊径。
失了宫中之物水龙飞天玉的苏悦镖局,不仅要跟托镖人做jiāo代,更要向地方官府做jiāo代。地方官府绝不会将苏悦镖局的说辞随随便便透露给平民百姓。然而,若是位高权重的九王爷去问,又另当别论。
穆衍风派人寻访水龙飞天玉的托镖人,是暗访;江蓝生亲自去苏州官府盘问托镖一事,是明察。
明察暗访双管齐下,加之杜年年可能的线索,才能得知化火符的下落,以及光复暮雪宫的yīn谋所在。
穆衍风思索了一阵,敛眉拱拳道:“有劳了。”
江蓝生将扇子扬开扇了扇,笑道:“本来应当破晓前下山,方不易被人察觉,但想着我应来打声招呼。我向来瞧于桓之不顺眼。他亦一直与我有些芥蒂,便只好待你换了他,再过来与你说一声。”
穆衍风听了此言,愣了一愣,叹气道: “暮雪宫的事,也并非错在你,而朝廷亦未想到事qíng会突变至此。”
江蓝生眉目挑起,“呵”了一声说:“未想穆公子也以为那件事有些古怪?”
穆衍风抬目看了他一眼,又哈哈大笑说:“倒不论古怪与否,单是你今日助我流云庄,此恩qíng便改牢记。至于当年如何,定有水落石出的一日。”
江蓝生是故意提及暮雪宫一事的,其目的就是为了探究穆少主的看法和动向。岂料穆衍风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一番搪塞话说得行云流水。
江公子哥又摇手扇起白绒扇,嘴角含着笑,心里却十分震动:穆衍风此人,越是接触,仿佛越不可测。他是大大咧咧的xing子,对人随和友善。可每每逢了大事,心思机敏总能胜人一筹,镇定从容已有盟主的风度。
好半晌,江蓝生突然悠然道:“你与霜姑娘结为兄妹时,我很是不以为然。如今仔细想了想,觉着你二人xingqíng为人颇有几分相似。”
相似在大而化之,亦相似在大智若愚。
江蓝生又问了杜年年的病qíng。穆衍风说是气血乱过几次,好在他与于桓之又渡了她内力,平息了下来。
穆衍风送江蓝生至门前,江公子哥似又想起什么,抬扇往头顶一瞧,转身笑道:“有句话忘了说。杜姑娘的伤势故而重要,穆公子如此照顾也是应当的。不过凡事环环相扣,也请公子在照顾杜姑娘的同时,切莫顾此失彼,悔之莫及。”
南小桃花离庄前,本想与于桓之打声招呼。
她在于小魔头的门前踌躇许久,终究没推门而入。南霜以为,她这朵桃花,是朵体贴的桃花,想到于桓之这几日颇为疲惫,兴许将将才睡下,便不忍心推门打扰。
是以南霜去寻了几个果子,用盘子盛了,放在于桓之门前。
她垂涎三尺地瞅了好一阵子,又溜回房,将前些日子不知从哪儿顺来的绿豆糕装了一个纸袋,又堆在果子旁。
有果子有糕点,南小桃花以为仍不算圆满。她又去膳房顺了壶桂花酿,去书房摸了几册书卷,从自己橱柜里抱了chuáng棉被,齐齐堆在于小魔头的门口。
半个时辰后,于桓之门口,垒起了两尺高的丘陵,繁杂物什如碗筷,烧鹅,银碳,棉被,应有尽有。
南霜圆满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得意地拍了拍手,抖了抖灰,寻了萧满伊下山去了。
习武之人,若门前有什动静,是绝对睡不着的。武艺高qiáng如于魔头更是如此。
半个时辰前,于桓之正yù睡去,便听见门前有响动。南小桃花细碎似贼的脚步声,他不费chuī灰之力便能区分出来。
于魔头原以为南霜找他有事,便耐着xing子在屋里等。岂料那脚步声,一会儿近一会儿远,一会儿轻巧一会儿拖杳,就是不进屋。
半炷香后,他gān脆坐起身子,挑眉瞧着门前身影。
一炷香后,于桓之披衣来自桌前,斟了杯茶,闲闲淡淡看着窗前人影跑上跑下。
过了好半晌,门口终于没了动静。于桓之这才开了门。一堆东西本是靠着门的,此刻失了支柱,轰然塌入屋内。
于桓之怔了好半晌,才一一将物什拾起,一件一件仔细地收入屋内,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浓。
待东西收完,他倏尔瞥到门前的一块木牌下压着一张纸。
他走去门前,拾起木牌,将纸展开一读,是哭不得也笑不得,上面写:“桓公子,我与烟花一同下山瞅瞅,即刻回来。我瞧你睡得正香,不忍吵醒你,便搬来这些许物什,伴你度过这悠悠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