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闻言巨震,她后退一步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萧四郎,萧四郎也同时拧了眉头转目看向别处,萧延亦立刻上前劝道:“老四,你怎么和娘说话的。”说着一顿语气沉厉:“娘这么多娘辛苦养育你们,便是换来你们如此回报对待?”
萧四郎紧紧蹙着眉头没有说话,目光却是动了动,萧延诚冷笑一声……
析秋和大夫人心惊的将手中的记事簿放下,两人皆是没有说话,过了许久大夫人自椅子上站了起来,看向析秋道:“我回去了。”
“我送您。”她和大夫人并肩出了书房的门,两人走在甬道上,出了院子大夫人停下来看向析秋,道:“你回去吧。”说完,带着丫头婆子出了门。
析秋停在原地,春柳走了出来见析秋面色难看,担忧的问道:“夫人,您没事吧?”
“回去吧。”析秋由春柳扶着又重新回了书房,将大夫人刚刚从匣子里拿出来的东西一一又摆了回去,她重新锁上匣子,脑海中依旧停留在太夫人的过往之中,她很好奇老侯爷为何原因让那朵在他身上第二次种上了蛊,老侯爷是自愿的,还是根本一无所知的?
她更加倾向于前者,或许老侯爷对那朵也是有感情的,对于一个异族的爱人,老侯爷心中定然是纠结的矛盾的,他很清楚在这样的时刻他不可能留在苗疆,更加不可能将那朵带回去,唯一能做的就是向那朵保证,他会好好对待他们的孩子。
可是在那朵的心中,或许对老侯爷已经散失了信任,她用那样一种极端的方式,让老侯爷承诺善待他们的孩子。
那么太夫人呢,得知这样的事情之后她又是怎样的心情。
她不由换位思考,若是她会怎么样,自己受辱怀孕心中备受煎熬一年之久,而老侯爷却和另外一个女人成婚生子,甚至互生了爱慕,她心中是作何感想,她千里迢迢长途跋涉的追随,难道不是因为爱么,可是她的爱在千里之外却受到这样的对待和打击。
析秋自问,如若是她或许不会如太夫人做出惊人之举,但是对那样一个男人,即便是顾全大局心中也不会再如以前那样爱着,甚至她也因此生了恨也未可知。
若真的是这样,那么可不可以解释,太夫人在老侯爷死后得知萧延诚亲手杀了老侯爷后,而那样平静以对,甚至不曾责罚萧延诚只是将她送去别院疗养的原因呢?或许在她心中,也曾经生出一丝恶意的想法,老侯爷当初为了对那朵坚守承诺而让她在自己身上下蛊,将他们父子绑在一起,这何尝不是对太夫人的一种背叛……讽刺的是,到最后老侯爷依旧是死了,依旧是被他和那朵的儿子亲手毒杀,太夫人会不会有些冷眼旁观之姿?
她叹息的摇了摇头,忽然能理解太夫人对待萧延诚的态度,她不是十恶之人也不是良善之辈,她用尽全力守护自己的爱情守护自己的家庭,她伤了别人的同时,自己却受到了同样的伤害。
将匣子放在萧四郎书桌之后,析秋闭目靠在哪里,人的一生每一次的十字路口,都面临着不同的选择,你的人生如何结局如何,归根究底便是你当初的选择!
她又想到了萧四郎,心中越加的疼惜,当年他不过十几岁的年纪,懵懂轻狂之时,却遭受那样一个让他难以接受的“事实”,他如何不愤怒?大惊大怒之下他选择了反叛,厌弃自己,终日和一些江湖中人厮混,夜夜笙箫,麻木自己,可是析秋能够想象,那时候的他一定是无助的孤寂的痛苦的,尊敬崇拜的父亲并非如他想象的伟岸高大,巾帼英雄的母亲并非表象上那样无暇,亲和宽厚的兄长并非所见那样的敦厚,甚至连他自己,也可能是肮脏的令人不耻。
以往和乐融融的侯府,不过是一个假象,华丽精致的外表下包裹着令人唾弃的过往。
所以他才那样放荡不羁纵容自己过了那么多年的么。
她长长的叹了口气,不知道苗疆那边到底如何,不知道萧四郎有没有找到太夫人和萧延亦。
她希望一切的误会都能解开,大家自此以后都能回归到自己的位置,能平静的对待自己最亲近的人。
太夫人,萧延亦,萧四郎,萧延诚亦是!
想到此,她提笔给萧四郎写了一封信。
乌罗丛林中的对峙却还在继续,战事的结果似乎没什么悬念,苗疆连着荣郡王带来的士兵也不过八千余人,而程冲却是整整三万兵马。
荣郡王面如死灰,朝萧延诚看去目光尽是询问,在乌罗丛林伏击萧四郎的决定是他做的,现在荣郡王自然要去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