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紧紧攥着椅子上的扶手,仿佛一瞬间老了好几岁,声音低的几乎听不清,透着郑重:“取灯来。”
吴妈妈应是而去,端了灯来。
太夫人便颤抖着手,要将手里的便条着了火,吴妈妈看着太夫人的样子担忧道:“奴婢帮您吧!”
太夫人没有说话,那张便条仿佛有千金重,点了几次都没有点着。
她忽然闭上眼睛,将便条攥进了手心中,又长长的叹了口气,平复了情绪她对吴妈妈道:“将我那快鸡翅木雕兰花的匣子取来。”
吴妈妈一愣,太夫人的贴身的私物一直都是她保管的,但唯独那个鸡翅木雕兰花的匣子,那个匣子一直放在太夫人的卧室里,钥匙由太夫人收着的,连她都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
吴妈妈应是,进了卧室将匣子抱出来。
“你出去吧。”太夫人缓缓的说完,吴妈妈便退了出去,放了帘子她亲自守在了门口。
太夫人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钥匙,打开匣子,将手中的那张便条放了进去……
“太夫人。”吴妈妈隔着门帘道:“侯爷回来了。”
太夫人便收了匣子放在了多宝格上,收住了情绪,出声道:“进来吧。”话落萧延亦已经掀了帘子进来:“娘。”他行了礼在太夫人对面坐了下来,道:“胡总管说明日就下葬?”
“嗯”太夫人点了点头,母子两人之间默契的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太夫人看了眼萧延亦,问道:“老四呢,已经两日没有见到他人了。”
“一直在军营操练,西山和五军营要在城外五十里坡扎营。”萧延亦答道。
太夫人微微点了点头,又道:“老五可找过你?”
“昨儿见了,说是下午陪着五弟妹去通州。”说着一顿又道:“我让胡总管派了几个得力的管事陪着去了。”
藤家的事虽已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但府里和他们毕竟是姻亲,老五又是女婿,若是不去反而让人奇怪,太夫人也叹着气点头:“去一趟也好,也堵了许多人的嘴,不管旁人怎么说,我们便正常去做便罢了。”
萧延亦赞同的点了点头,太夫人又道:“你房里的事你回去和承宁处理干净,眼看延筝的婚事将近,不要让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影响了她。”
“嗯。”萧延亦目光一闪垂了眼睛,正说着二夫人挑了帘子进门来:“娘。”又看到萧延亦:“侯爷也在!”
太夫人见到她,立刻拍了拍身边的空位,拧了眉头道:“不是让你在床上歇着吗,怎么又来了,我也没什么事你往后不用日日过来,自己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家里这么多事,我怎么能让娘一个人操心。”二夫人说着看了眼萧延亦,又拧了眉头对太夫人露出歉意的表情,道:“娘,是儿媳管教无方,让房里头惹出这么多事来。”
“不是你错的,藤氏有今日也是她自己走的,当初错了一步便到如今这样步步皆错,终是落了这样的下场!”说着一顿又道:“命有天定,这也是她的命!”
没有提胡总管回的实情,也没有字条的事。
二夫人垂了脸没有说话,余光看了眼萧延亦,萧延亦淡淡的坐着并无多余的情绪。
太夫人顿了一顿,又道:“她房里的人,回头你找几个得力的人,悉数送到扬州的庄子里去!”是要把这一页翻过去。
二夫人目光一闪,脸上划过诧异之色,太夫人竟是不打算再查,那那张字条……想到这里她忽然又了然,这样的事不管字迹是真是假,都说明和佟析秋脱不了干系,府里头这些日子出了这么事,太夫人必然不会再牵着藤带出瓜惹出别的事。
人老了,便是能清净一日,就清净一日!
不是自欺欺人又是什么。
“知道了。”二夫人微微点头,四处看了看:“怎么鑫哥儿还没有回来,去了四弟妹那边?”二夫人说完,就去观察太夫人的神色。
太夫人脸上几不可查的一顿,比起前些日子提到佟析秋便露出笑容,今日却是格外的平静,甚至眉头还皱了皱。
效果不错!
太夫人便对连翘吩咐道:“去看看可是和析秋在一起。”连翘笑着直接回道:“四夫人房里碧槐来说了,说是四夫人陪着三位小爷正在散步,等走完了两圈就送他们回来,瞧着这会儿该走完了。”
太夫人点了点头,二夫人却是眉梢一挑,笑着道:“还是四弟妹细心,带着几个孩子散步,强身健体!”
太夫人没有说话,二夫人去看萧延亦,萧延亦的目光似有若无的落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