析秋没有抽出手,顺势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推拿的效果很好,高温终于开始消退,度过了最危险的时刻,她不由舒出口气人也松懈下来,半靠在床头上抱着佟敏之。
六福跪在佟敏之的床边,低声哭了起来,她觉得这么短短的一天,她像是重新活了一回。
析秋拍拍她的肩,露出宽慰的笑容:“傻丫头,七少爷没事儿了,你怎么又哭了!”
六福用袖子胡乱擦着眼睛,扯出一抹笑容来:“奴婢是高兴的。”她并不出奇的五官,此刻显的格外的明亮。
“快起来!”她又朝司杏道:“把六福扶起来,你们忙了一夜,都去歇着,这里有我守着就行了!”司杏为析秋倒了杯茶,心疼的看着她:“还是小姐去歇着吧,我们守着。”
六福也猛点着头。
析秋不舍的抱着佟敏之:“我不放心他,就是睡也不会睡的着。”她见司杏司榴固执的站在哪里不肯走,想了想又道:“待会儿若是我累了,再喊你们就是。”
司杏司榴对视一眼,想了想犹豫道:“那我们就在外间,小姐有事唤我们。”又把茶壶里换了新茶,炉子提进来温着热水,拿了件绒毯给析秋披上,三个人才关了房门退了出去。
析秋靠在床头,看着佟敏之熟睡的小脸,心里刀割般的疼,她汲汲营营如履薄冰为的就是让她们母子三人,能在没了大老爷的宠爱之下,在佟府里有尊严的活下去,可现在佟敏之这样,让她一直坚定的信念开始动摇,她不去争是因为她懂大太太的性子,柔弱比好胜强,不争比争更安全,可是这次,她觉得是自己的退让害了佟敏之。
若是这次她不能过来陪护,佟敏之会不会和二少爷一样?!
她不敢想!
忽然,外间有司榴的说话声传来,不由让她眉头重新皱了起来。
“秋云姑娘这么晚可有事?”司榴叉腰护在门口,目光中带着警惕。
秋云早听闻司榴的性子,若是动手十个秋云也不一定是她的对手,不由撑开脸笑道:“司榴姐姐见外了,妹妹是七少爷的房里的,如今主子病着,妹妹来伺候也是天经地义的。”说着,要饶过她去推房门:“今儿大太太还问我七少爷的病情,姐姐这样……妹妹也不好和大太太交代啊。”
想拿大太太压她?!
司榴唇角一勾,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这时候到想尽心了?可不敢劳秋云姑娘大驾,您还是歇着的好,免得磕着碰着累着,我们可不好向大太太交代了。”她挡在门口,挑衅的看着秋云,大有你去推门试试,看我能不能把你嘴撕成喇叭花!
秋云不甘心,惦着脚竖着耳朵想探房里的情景,可一瞧司榴这副架势,只能偃旗息鼓,目光一转她笑着道:“这里有劳两位姐姐了。”一扭三摆的出去了。
司榴撇撇嘴,倒了杯茶一饮而尽,司杏瞧不过就拉着她上炕:“别和这种人计较。”又给她盖上被子:“你赶紧眯会儿,一会儿去换小姐去。”
“我就见不了她那副轻狂样儿!”司榴又挣扎着爬起来:“那你呢?”司杏坐在桌边,拿了针线给佟敏之补今天落水时划破的小袄:“我守着门口,等你醒了我再睡。”
“那你一个时辰后喊我。”司榴不再说话,翻了个身睡着了。
司杏做了会儿针线,揉着发酸的脖子,忽然门外见门外暗影中,有个丫头在探头探脑的。
这时间内院早落了锁,难道是表少爷屋里的?
“墨菊?”司杏凝目看了会儿,果然瞧出是墨菊的身形,丢了针线出门:“可是有事?”
“司杏姐姐。”墨菊福了福:“七少爷可好了些?”
司杏点点头:“刚退了烧又吃了药,才睡的安稳些。”拉了墨菊的手:“夜里凉,你进来坐会儿吧,你们家主子和大少爷在厢房呢。”
墨菊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道:“我不是来找我们少爷的。”她低着头显得有些紧张:“我是有事想请司杏姐姐帮忙。”
“什么事让小丫头来说一声就好了,何必大晚上的亲自来!”
墨菊揉着手中的帕子,压低了声音不大好意思的道:“我知道司杏姐姐绣工拔尖儿,平日想去找你可你又忙的很,正巧今天你在外院,就厚着脸皮来请教你。眼见夏天也快到了,我想给少爷做件长衫,可又怕太单调遂想绣些花草图案,可我自小跟在少爷身边,这些绣活会的还没字识得多,只能来求姐姐了。”
她真怕墨菊会求她什么为难的事,司杏暗暗松了口气:“这个好办,你要是着急就去取了衣料来,我瞧见了也知道搭个什么图样子妥帖,若是你那里没有合适的花样子,明儿我寻几个小丫头给你送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