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爷自从被接回来后,就病倒了,她去看望过虽不曾进房里去,可却听说二老爷瘦的只剩副骨架,人也脱了形,原来意气风发走路带风的二老爷,如今瞧着如一个病入膏肓的老者,眼里一片死灰的绝望。
二老爷变成这样,析秋可以理解,他从步入科举开始,官场上便一路顺风顺水,中了进士殿试时得了二甲前几名,又点了庶吉士,比大老爷考的都要出色,后来又从翰林院一路步步高升坐到内阁的位子上,成为当今最年轻的内阁大臣,他如何不春风得意……可不过一夕之间,这一切像是个泡沫一样,被人打碎了吹走了,再也回不来了,他从云端跌入泥里,成了阶下囚,这样的起落不管是谁恐怕一时间都会难以接受。
析秋叹了口气道:“也不着急,我听说爹爹要等三个月后再走是不是?”新帝登基,自是各处封疆大吏总兵镇守要回京朝贺,但仁宗登基时间太过仓促,如今过去了十来天,各处官员到京的也不过七八人,更有稍远点的如辽州总兵,到京城恐怕要下个月,所以仁宗给了三月期限,大老爷虽不在这些人之列,但湖广布政司眼见着就要到京城,大老爷作为下属,自是要迎一迎的。
“是!”夏姨娘满脸笑容:“我也想多在府里陪陪你!”若是可以,她很不想去,留了六小姐和七少爷在府里,大太太虽说是病了可毕竟曾经的势力还在,要想站稳脚跟不容易,更不要说六小姐想要彻底将佟府握在手里……若是大老爷能留在府中,大太太便是心里有气,也只能适可而止!
夏姨娘的担忧,析秋心里明白,她笑着宽慰她道:“您不用担心我,尽管和大老爷去永州,我心中有数的!”说着又道:“七弟去潜山学院的事也不着急一时,等过些日子再说吧。”听到蒋士林空降到吏部时,她吓了一跳,曾发誓不入官场的蒋探花自毁誓言,以令人震惊的方式,坐到左侍郎的位置上,成为如今新帝最为得宠的官员之一,对此她只能无奈抱憾,不知道大太太知道她瞧不起的蒋探花,如今成了炙手可热新帝的肱骨之臣,而周公子今年才入翰林院,虽不敢断言未来如何,但就目前来看蒋士林前途是一片光明!
夏姨娘点点头,又顺势站了起来,析秋问道:“您在这里用了午饭再回去吧。”夏姨娘摇头道:“我去厨房看看,听你父亲说今日府里有贵客来!”
最近常有大老爷回京述职的同僚来探望大老爷,析秋没放在心上,就点头道:“那姨娘去忙吧。”夏姨娘看了她一样,到嘴的话又吞了下去,六小姐已经十四了,今年要为先帝守孝不提,可明年呢……明年可就及笄了,她要去和大老爷提一提才好!
夏姨娘一路去了厨房,这边就听厨房里的婆子在讨论:“长的真是一表人才啊,个子又高长相也没话说,真不敢相信这么年轻就是一品大官了,还赏了那么大一个宅子,听说是六皇子原来的宅子,可是嫡亲皇子住的地方啊,当初先皇念六皇子年纪小,又是华美人所出,宅子里建的可是富丽堂皇,风景景致在这京城可算是头一份啊。”
“谁说不是呢,所以不是有句古话说的好,莫欺少年穷……可真是没说错!”夏姨娘听着暗暗纳闷耳边又听婆子道:“如今侯府可真是新出笼的包子,热乎的很……唉!”可惜佟府却丢了这样一门好的亲事。
说着,里面没了声音,夏姨娘也听明白他们说的谁,就眉头皱了皱转了身就去了外院大老爷书房,在书房门口果然就见到两个面生的常随立在门口,她目光一转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这边大老爷在书房里说话:“大都督请坐!”大老爷朝萧四郎抱拳行了礼,又让了主位,自己则要在下首的位置上落座,谁知萧四郎一改平日话少冷漠的样子,摆手道:“佟大人不必客气,若论辈分小侄该喊您一声伯父。”说着,一挥袍子执意在下首坐了下来。
大老爷还想说什么,可萧四郎已经落座了,他也只能坐在了主位上,小厮上过茶,大老爷笑着道:“不知道大都督寻下官有何吩咐?!”
萧四郎低头喝了口茶,却没有立刻回大老爷的话,而是话题一转道:“昨日在府中瞧见鑫哥儿了,个子虽是不高但长的还算结实,也会喊人说话了,伯父若得了空就去侯府坐坐,也可看一看鑫哥儿。”
毕竟是外公,大老爷一听道萧四郎提到鑫哥儿,眼睛就是一亮,自鑫哥儿出生到现在他都没有见过:“多谢大都督,下官得空一定去侯府打搅。”大老爷说话,言语间虽没有小心翼翼,可还是斟酌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