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旺家的连声说不敢,顺势站了起来。
司杏忙端了杌子给她坐,她虚坐了半个身子。
析秋也笑道:“正是这个理,你虽不常进府,可司杏她们也常劳烦你带些东西进进出出的,你这样没的生分了。”
来旺家的只是笑,心里暗暗点头,都说六小姐面团子一样的人儿,任人拿捏的主,可她却知道,六小姐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府里里里外外虽看着和气,可大太太面甜心苦最不好相与,她不出头不去争,却能安安稳稳的住在这里,四小姐三小姐有的,一样没少了她的,这般瞧着没几分心思手段,怎么也不可能有这般的日子。
“我是奴婢,主子给了脸面,若是做奴婢的也顺杆子爬,那真是不知好歹的。”说着从身后拿出个包袱拆开,露出一叠的绢花绒花,各色各种煞是好看:“这是我昨儿上街采买,瞧着好看顺道给几个姑娘带来的,也不是什么精贵的东西,姑娘们换着花样戴戴,图个新鲜。”一股脑的将包袱递给司杏,又从怀里拿出个匣子:“这药是我特意让东街的刘郎中配的,治外伤极好的,劳烦司杏姑娘转给司榴姑娘。”
司杏眼角瞥了眼析秋,见她并无不悦大胆的收了,又拿出包袱里的几株殷红的绢花,笑道:“多谢妈妈了,这些东西我瞧着好,前些日子司榴正说没花戴呢。”
大家都司榴向来最不讲究吃穿,什么东西都要先问问花了多少银子,这么说不过是告诉来旺家的,她东西会尽心带到罢了。
来旺家起身谢了又谢:“叨扰小姐了,奴婢奉了大太太命给大姑奶奶送药材去,大太太还等着我回话。”
送药材?宣宁侯府什么没有,用得着大太太送药材?
“可是大姐姐身体不适?”前儿回来的时候,虽说身体不好,可也精神的很。
来旺家的心里透亮,瞥了眼门口见春雁正坐在门口的凳子上绣着东西,遂笑道:“大姑奶奶身体一直不大爽利,可自从去年八月看了东街的冯郎中后,日日进药已好多了,大太太送的也是些温补的药,奴婢瞧着怕是病好了七八分了。”
冯郎中她知道,按临床分科应该算不孕不育专家。
看来是她想偏了!
析秋不再多问,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一连说了几个好,喜悦之情毫不掩饰。
来旺家的眼底划过赞赏,也顺势站了起来:“小姐忙着,奴婢告退了。”
析秋忙起身送她:“妈妈没事多过来坐坐,虽说大老爷还有些日子才回来,可该准备的也要着手准备了,妈妈怕是要更忙,若是有事差遣,你尽管指使几个丫头便是。”
来旺家满脸的笑,洁白的牙齿发着晶亮的光芒:“就怕几个姑娘到时候怨我拿大……”
析秋笑道:“妈妈这样和气的人,她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说着两人都笑了起来,送了来旺家的出门,司杏一手抱着包袱,一手拿着个黑漆兰花盒子,嘀嘀咕咕不知说着什么。
析秋笑道:“你这是做什么?”
司杏将手里的包袱放下,从怀里拿出一个四分的银锞子来:“小姐,来旺家怎么突然这么大方?”
“怎么?她平日都很小气?”析秋无事人一样上了炕,没了看书的兴致,便拿起一边的屏风继续绣着。
来旺家的这么做,无非是在告诉她,司榴这丫头她瞧着很好,也在记在心里,婚事她们很乐意,今天来就是表明态度。
而析秋提到大老爷,也是在提醒他们,大太太那边是走不通,上次的事情大太太心里肯定还记着,如果现在去提婚事,不是正说明了两人之间有什么,等于打了大太太一巴掌,大太太不但不同意可能还会寻了法子处置了司榴,只有等大老爷回来再说。
只要大老爷发话,大太太就是再不愿意,也不能说什么。
司榴有意,她自然愿意成全这桩事,她的明天不知在哪里,却不愿因此误了别人的人生。
司杏拿着东西出去,不一会儿司榴进来,抱着那只黑漆盒子直问,满是不信是来旺家的送来的。
析秋淡笑,没确定的事还是先不说的好。
晚上佟敏之身边的小丫鬟进来回话:“酒,七少爷一早带去给先生了,还说先生很喜欢,中午就开了封喝了半杯,连连称赞好酒,七少爷让奴婢告诉你,你的用意他明白,让小姐不用挂心。”
析秋欣慰的笑着,让司杏抓了把果子给小丫头,又给了几十个铜钱打赏,连走前让春雁将中午她亲自做的桂花糕端出来,让小丫鬟带去给七少爷:“晚上督促他早些睡,免得熬夜受凉早上又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