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所有的一切,分明就是一步一步恰到好处的诱饵,将他们一点一点推进去。
她竟然没有想到!
最让她心凉的是,这件事虽是萧四郎预谋设计好的,可无论他是三头六臂还是万变神通都不可能一个人完成,这其中到底有多少人知道,又有多少人参与,她忽然觉得周围全部都是觊觎窥视她的眼睛!
施胜杰?陈老将军?吴阁老?还有谁?
真是费尽心思的设计!
她悔恨的摇着头,绝望的情绪蔓延上来,恨不能立刻去将这些人碎尸万段,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没有人比一个母亲更痛彻心扉。
她的沈季,还正当壮年,还有许多许多的事情没有去做,还没有看到皇长子登基,就这么走了,就这样被这些刽子手害死了。
她的沈季聪敏豁达有大将之才又心地善良,就这么被这些刽子手害死了!
她不不甘心,不甘心!
这些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不会!
她紧紧摇着牙齿,血迹从嘴角一点一点渗出来,她没有去擦,点滴的鲜血就这样落在衣襟之上。
外面天色一点一点暗下来,有人在外面小心的敲着门:“沈太夫人您在里面吗,皇后娘娘请您过去。”
沈太夫人睁开眼睛,扶着椅子缓缓站了起来,她动作缓慢的抚平衣裳的褶皱,打开门目光空洞目不斜视的出门转身,腰板挺直的去了凤梧宫中。
只说去一会儿,却是一个下午没有皇后,皇后不知道沈太夫人一个人在殿中做什么,此刻见到母亲她着急的喊道:“娘,到底出了什么事?”又看到她虽平静但去惨白毫无生气的面色,心中一惊问道:“是不是炎儿出事了?”
沈太夫人目光一点一点回过来,她看着皇后,摇摇头回道:“炎儿很好!”
不是炎儿,那是出了什么事?皇后有些紧张的问道:“难道……是阿季?”
沈太夫人的强忍着的眼泪,在女儿面前还是落了下来,这件事瞒不住朝中此刻都已经尽数知道了,皇后知道也是早晚的事,既然如此不如让她亲口告诉她,看着皇后惊恐的脸,她一点一点将沈季出事的消息告诉她。
皇后不待她说完,便白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凤梧宫一阵慌乱忙碌,好不容易将皇后救醒,她便大哭起来,母子二人在宫中抱头哭了许久,沈太夫人擦了眼泪道:“不要胡思乱想,好好休息,如今你将身体养好才是最关键的,外面的事情有我。”说完面色阴冷:“我不会让季儿枉死的。”
皇后抬起泪眼,满面恨意的道:“娘,那个萧怀敏绝对不能留。”
沈太夫人站在那里,目光静静看着殿外来来往往的宫人,静悄悄的没有半丝声音,皇后躺在那里紧紧捏着拳头:“还有萧四郎,有朝一日,我定要让萧氏满门为阿季陪葬。”
“你不要冲动行事。”沈太夫人转头过来,阴暗的烛光落在她脸上,眼底尽是凉薄的杀意,她隐忍着出声道:“萧怀敏的事我心中有数,至于萧四郎……”她没有再说,嘴角却露出一丝冷笑。
国舅爷沈季的死,不过半日功夫便在京城之中传开,析秋自佟府回去时,原本车水马龙的街面之上,第一次出现空城之景,开张的酒楼门外没有小厮吆喝唱堂,锦绣堆的青楼内也没有女子凭栏卖笑招揽客人,路边的摊贩早早收了摊,各家各户关门落栓,静悄悄的一片便是连犬吠之声也难听闻。
她靠在车壁上,想到当初萧四郎在他耳边说的话:“令沈安沈宁回福建假扮倭寇诱沈季前往……”短短的一句话,她知道这背后萧四郎做了许多的筹谋,否则那么多环节却没有人透出半丝风声来,沈家也不会毫无察觉的落入他的陷阱。
尽管如此,沈季的死她还是惊讶,因为她知道萧四郎并无真要除他的意思,只是想要将他困在福建,等到时机合适再放他回朝,到时候敏哥儿重回皇室已成就定局,他们之间再来一场角逐也无妨,到时候鹿死谁手虽死无悔。
是沈安吧,一定是沈安私自篡改了萧四郎的命令,将沈季射杀在福建。
沈季是皇后的弟弟,是当朝第一外戚,沈家虽是在前一次张阁老的事情损失惨重,但其势力依旧不可小觑,不论是民间的势力还是朝中的人脉,明着的暗着的都不能忽视,而且,他的母亲可是长亭公主,是本朝如今唯一一位正经的嫡长公主,这样的沈氏便是在朝堂跺一跺脚,京城都要跟着抖动的氏族,如今当家人死了,又恰逢圣上不在朝中坐镇,大家如何能不心慌,如何能不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