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华灼微怔，“你刚刚说什么？”

　　“粑粑……”小包子努努嘴，“粑粑，让我别告诉你。”

　　“给我爸做手术的人是……”

　　“人没事就好，你纠结这个做什么。”叶九霄一早就得了消息，说顾泮荣伤得不轻，联系了医院，特意找了专家过来，若是和顾华灼说，她难免想太多，结果是好的就行。

　　顾华灼自然明白叶九霄的意思，只觉得喉咙干涩，眼睛发热，咬了咬嘴唇，“谢谢。”

　　顾华灼吃了饭，才和汪毓涵商量守夜的问题，汪毓涵本来就赶了一早的飞机过来，神情已相当疲惫。

　　“这边我和灼灼守着就行，您回去好好休息。”叶九霄先开了口。

　　“可……”汪毓涵就算回去了，也睡不着。

　　“轩轩，今晚你陪外婆睡，别调皮。”

　　“好啊，我还没有和外婆一起睡过呢，外婆，那我们先走吧，我都困死了。”

　　“那这边就交给你们了。”汪毓涵被小包子拉着往外走，一步三回头，颇不放心。

　　顾华灼本来坐在床边守着，叶九霄则坐在沙发上批阅文件，等她再次醒过来，忽然发现自己睡在病房内的折叠床上，她和顾泮荣的床中间隔了一个帘子，暗黄色的灯光从帘子里透出来，她掀开被子下床。

　　或许眼前的一幕，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叶九霄坐在椅子上，身上仅披了一件黑色风衣，屈着手肘，微微摩挲着下巴，手里握着本书，昏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一片暗色阴影，听到动静，方才抬头对她一笑。

　　“怎么醒了？再去睡会儿，这边我给你守着。”

　　“傻站着干嘛，去睡吧。”

　　他本是冷峻之人，此刻说话声音却格外温柔，一点一点撞击着她的心。

　　顾华灼眼眶一热，眼泪忍不住往下落。

　　叶九霄拧眉，起身走过去，风衣落地也浑然不觉。

　　“怎么哭了？”叶九霄还是第一次见她掉眼泪，心里一紧，有些手脚慌乱的帮她擦眼泪。

　　“做噩梦？”

　　“是不是床太硬，睡得不舒服？”

　　“这么大人了，有什么好哭的，轩轩都不……”

　　叶九霄话没说完，顾华灼忽然伸手抱住他。

　　“叶九霄。”

　　“嗯？”

　　“让我抱会儿吧。”

　　叶九霄闷笑，“嗯。”

　　男人怀抱格外温暖，他伸出手臂，轻轻环住她，像是哄孩子一般拍了拍她的后背，垂头亲吻她的发顶。

　　“好了，别哭了。”

　　“九爷……”

　　“嗯？”

　　“你是个很温柔的人。”

　　“你是第一个这么说我的。”叶九霄闷笑。

　　“我好喜欢……”

　　叶九霄身子一僵，她压在他胸口，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哭腔，叶九霄却听得格外清晰，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把她搂得更紧了。

　　**

　　顾华灼第二天还是被医院外面开始售卖早饭的吆喝声吵醒的，她睡在床上，急忙掀开被子，没想到汪毓涵已经到了，陆舒云居然也出现在了病房里，小包子正抱着一个肉包子，吃得满嘴油星。

　　“麻麻，你醒啦！”小包子冲着她一笑。

　　“灼灼醒啦，快去洗漱吧，回来正好吃饭！”陆舒云朝她一笑。

　　“嫂子，你也太客气了，怎么能让您一大早过来，还特意带了早饭。”汪毓涵也是刚到，本来打算在医院食堂将就一下，没想到陆舒云早到了。

　　“老叶一大早要回去，他那边实在挪不开身，送我过来，匆匆看了一眼亲家就先走了，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给你们带点吃的，我亲手做的，你别嫌弃才好。”陆舒云不愧是大家出身，说话谈吐自是不一样。

　　“怎么会嫌弃，就是觉得太麻烦嫂子了。”

　　“这有什么可麻烦的，我很喜欢灼灼，你和亲家养了二十多年的闺女，就这么便宜我那臭小子，我们叶家占了多大便宜啊。”

　　汪毓涵心头一热，尤其是对比顾老夫人对自己的态度，再瞧瞧陆舒云，越发觉得顾华灼能遇到叶九霄，着实幸运。

　　“奶奶，你再拉着外婆说话，粥都凉了。”小包子已经啃完一个包子，埋头喝粥。

　　“你瞧我，光顾着和你说话了，耽误你吃饭了。”

　　汪毓涵笑着低头吃东西。

　　顾华灼压根没想到叶家人会如此体贴，吸了吸鼻子，直接推门洗漱间的门就往走。

　　却没想到里面还有人，叶九霄光裸着上半身，正低头解皮带，身侧一个袋子，放置着换洗衣物，瞧着她进来，倒是很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