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弦歌巷与罗家大宅隔着大半座京城,每日来回的跑也不方便,月佼便提出让木蝴蝶借住罗家;木蝴蝶怕月佼身旁没了人照应,自是不肯。
严怀朗与罗堇南合计一番后,提出待他与月佼成婚、搬进陛下赐的宅子后,再让木蝴蝶到罗家好生读书,毕竟那时宅子中自不会少人照应,木蝴蝶也可安心求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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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婚期越来越近,罗家、忠勇伯府、高密侯府都一日忙胜一日,严怀朗自也少不得忙碌奔走。
倒是月佼这个待嫁的姑娘,被纵得跟没事人一样,每日该当值当值,该回家回家,什么事都不必操心。
“还真没见过你这么甩手不管事的新娘,”苏忆彤羡慕得不行,“若将来我嫁人时也能如同你这般,那真是谢天谢地了。”
月佼笑得惭愧:“不是我不想管,实在是中原成亲的规矩好麻烦,我什么也不懂,他们就不让我掺和了。”
话虽如此,可明眼人都看得懂,说到底还是严怀朗舍不得她累着,罗家也不愿她劳心费神。
虽罗家尊重月佼的意思,一直未大张旗鼓对外宣扬她的身份,可若遇到有人问起,倒也从未瞒过,如今月佼这头的请帖又是由罗家发出,且在婚礼当日她还会从罗家大宅被迎走,因此她的家门出身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原本一个小小的员吏武官,忽然就要与右司最高官长、忠勇伯府二公子结为连理,又爆出帝师重孙女的身份,自会引发不少背后的嘀咕,旁人看待月佼时的目光也免不了多出几分揣测。
对于旁人忽然聚集在自己身上的打量目光,月佼不是没察觉,可她也不惊不恼,且比从前更加勤勉、更加注意自己当值时的言行,以免因懈怠或疏忽而落人口实。
“既你无事可忙,不若咱们散值后一道喝酒去,”云照神秘兮兮地揽了月佼过来,笑得不怀好意,“送你个大礼。”
“看你的神情,似乎不像什么好事……”月佼心中惴惴,又忍不住好奇。
云照与苏忆彤对视一眼,两人不遗余力地鼓动起来。
苏忆彤道:“咱们已经许久没有聚到一起玩了,这还是赶上近来大家都清闲,这才赶紧约着你小聚一下。”
“可不是?”云照嘿嘿道,“就我们三个,去我那里吃饭喝酒,说说姑娘家的闲话,你瞧我们连江信之和纪向真都没约的。”
云照不喜欢回家,也不住官舍,就在城西置了个宅子,离监察司不远,也没有太多人伺候,倒是清静不拘束。
近来发生太多事,之后一直忙忙慌慌,几人确实许久没好生聚过,月佼自然是心动的。
安顿好木蝴蝶的事之后,她就在琢磨起红云谷其他人的出路来。
不过隋枳实那头还无消息传回京,想来是尚未找到破解瘴气林之法,因此“如何安置红云谷其他人”这事,倒也并不急迫,还有时间容她慢慢想。
她知道云照见识多、眼界广,就一直想找机会问问云照有没有什么主意。
迟疑片刻后,月佼点了头,又去同严怀朗说了一声。
严怀朗素来也不拘着她,知她是去云照那里,就只与她约好时辰去接,便由得她去。
申时散值后,月佼和苏忆彤跟着云照回去,趁着宅子里的侍者忙着备晚饭的空隙,云照将她俩领进书房,展示了送给月佼的“新婚大礼”。
是一大箱子书与画册,极不正经那种。
比月佼当初在龙泉山云家别院的书房里见识过的“红杏楼主”的著作更为胆大包天。
“我俩搜罗了好久,每一本都是我们亲自上书肆去挑的!”
这话若是云照说的,月佼还不觉得出奇,可偏是一向内敛些的苏忆彤说出这话,真是叫她惊掉下巴。
月佼红着脸从箱子里随意拿出一本画册翻了翻,抬头看向苏忆彤,讷讷道:“你……变了。”
苏忆彤面上也浮起赧色,笑嚷道:“还不是为着你的新婚之夜着想么?”
浅笑恣意的云照一手拦住红脸月佼,另一手握住红脸苏忆彤的手,口中一本正经道:“这就是真朋友!”
那一箱子不正经的书册,月佼自没好意思大大方方带回去。
云照倒是当真“贴心”,隔日便吩咐了人送到弦歌巷,将那箱子交给木蝴蝶偷偷收起来,成功避开了严怀朗的注意。
月佼知道后,只能红着脸目瞪口呆赞云照一句“义薄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