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毒是出自红云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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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斩魂”之毒颇费了些功夫,待月佼与木蝴蝶回到飞沙镇上的客栈内时,天色已是墨黑。
“姑娘今日算是把泉林山庄得罪了,生意只怕没得做。”木蝴蝶随口笑道。
月佼悻悻在榻边坐下,轻声道,“阿木,你回房歇着吧。”
木蝴蝶见她面上恹恹的,赶忙下楼替她打热水来净了面。
“我先替姑娘上药。”
木蝴蝶知道,当时在擂台上月佼躲得还算及时,但到底还是被毒公子的脚尖踢中腰间穴,虽无大碍,但淤青必定少不了。
月佼拥被靠坐在床头,对木蝴蝶伸出一手:“你将化瘀的药膏给我就行了,我自己来。”
“那姑娘自己上完药就早些休息,旁的事明日再想。”木蝴蝶将化瘀药膏放到月佼掌心,有些担忧的叮嘱道。
月佼捏着药瓶下了榻,将木蝴蝶送出门去,又将房门闩上,这才反身又回到榻上。
仍是拥被靠坐在床头,满眼呆呆的。
去年出谷时,她自作聪明地想到,既前一世她是死在十八岁那年,那她只需想法子在江湖上混足两年,便可躲过那莫名其妙的飞来横祸。至于之后怎么打算,走一步看一步便是。
于是她天南海北的追着洞天门的人闹腾了一年有余。
就在这一年多里,她想起了很多事,也发现了很多事。
一开始她追着洞天门的人跑,纯粹是想有个由头不必回红云谷,可在那玩闹般追逐的过程中,她发现洞天门在卖人。
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啊,却大多遍体鳞伤或衣不蔽体,狼狈且无助地被人像小猪仔似的装在笼子里,一车一车不知卖往何处。
大多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还有一些不知事的小孩子。
于是她一直咬着洞天门不放,一次一次地救。
如今江湖上的人都在说洞天门被她折腾得气数将尽,可她知道,他们还在做那勾当,只是比从前隐秘了。
她不清楚洞天门是从何处源源不绝掳来那么多人的,她一次次追过去将人救下,他们却总能有新的“货源”。
想到这一年看到过的所有触目惊心的场面,那些痛苦、无助或茫然的眼睛,那些遍体鳞伤的身躯……月佼难过得想哭。
今日在泉林山庄看到那位中了“斩魂”的姑娘,加之林庄主对洞天门的毒公子那不着痕迹的偏袒与维护,她心中隐隐猜测——
泉林山庄与洞天门,多半在做同样的勾当。
原本只是洞天门,若再加上泉林山庄……她真的不知要怎么做,才能真正帮上那些一次次被掳进笼子里的人。
“唔!”
神思恍惚间,月佼被人点了穴。
动弹不得的月佼只能瞪大一双美眸,心中暗恼自己实在大意。
“姑娘勿惊,得罪了。”
这声音,她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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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佼瞪着面前那个白衣,哦不,此刻他穿的是黑衣。
“有要事请教姑娘,情非得已才有所冒犯,还请姑娘海涵。”
我能不海涵吗?
月佼瞪他。
“我替姑娘解开哑穴,问完话就走,姑娘切莫高声引来旁人,可好?”
月佼当即眨眨眼表示同意。
这几日飞沙镇上高手云集,光这客栈中就住了不少,加之木蝴蝶就在隔壁,周围还有其他红云谷的人——
没有一个人发现这家伙潜进来。
她这条命来之不易,她很珍惜的。
哑穴被解开后,月佼清了清嗓子,“你究竟,是什么人?”
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外人,还顾自拎了小圆凳来坐在床边呢。
“尚书省监察司右司丞,严怀朗。”严怀朗笑了笑,亮出一枚云纹紫穗令牌给她看。
月佼茫然蹙眉:“你是官?”
她一个红云谷长大的孩子,哪分得清楚这令牌的真假,更别说他口中那又长又拗口又不知所谓的官职。这真是太为难她了。
可,他是官,她只需要确认这个,就足够了。
严怀朗愣了愣,尴尬轻咳一声,将令牌收好,无奈笑道:“很大的官,从京城来的。”
“多大,能见到皇帝陛下吗?”月佼的嗓音有些颤,明亮的眸子微湿。
此刻的她素面朝天、不施粉黛,湿漉漉的眸中似有万般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