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就只是个承前启后的过渡者,也就不存在会失去什么。罗翠贞,是你多虑了。”
这件事罗翠贞从前是当真一无所知,此刻自然只能呆呆听着,半句话也接不上来。
罗风鸣虽知道这事,可今时不同往日,他总觉得经过这几年下来,姐姐的性子与往年相比已圆滑、克制许多,若要掌事主家,那也是能服众的。
于是他张口急道:“可是姐姐这些年……”
“那都是被形势逼出来的,我自己并不十分乐意,也没有旁人以为的那么游刃有余。没见我一直在等你长起来?”罗翠微笑着摆摆手,打断了他。
“面对外头的人,我素来没你那样的好脾性,有许多闲气我早就忍得不耐烦,如今倒是正好顺理成章让你去担着了。”
她又看向罗翠贞,“其实当初我真正生气的,不是你去找徐砚来劝我,而是你说,你担心若我选错了人、又丢了家主令,将来会一无所有。”
罗翠贞正揉着泪眼,又被罗风鸣拍了后脑勺,这回下手比先前重了。
她恼火地瞪向自家兄长,却见兄长的目光比她还凶:“无论姐姐是招赘还是出嫁、人选没选对、掌不掌家主令,她都是罗家大姑娘!如今她不掌家主令,每年照样与碧波姑姑一样,每年要从家中领红利!咱家这大宅的地契都是姐姐的,她什么时候想回来就回来,想赶你出去讨饭就赶你出去讨饭!”
罗家大姑娘永远不会一无所有,因为她随时都可以回家。
“碧波小姑姑显然是不打算回头接管家业的,若你们不出大错,将来的家主一定在你俩之间。”罗翠微以食指虚虚点了点弟弟妹妹,笑意狡黠。
“你与殿下去宗正寺递婚书那日,父亲就找我去谈过了。”罗风鸣郑重点头。
“父亲说,无论将来谁当家,京西罗家必须是你的底气。任你喜欢谁,想嫁就嫁;将来不喜欢了,想要和离另嫁,或是回家闲散度日,都随你。”
罗翠贞茫茫然也忙跟着使劲点头。
“咱们商户之家,不讲空口许诺的那种废话,”罗翠微略抬起下巴,笑眼灿灿,“你俩给我立字据。”
这就是罗翠微从来不怕事的缘故。
也是她脑子一热,就敢在那样仓促之下应了云烈的缘故。
因为她很清楚,她的父亲有多疼爱她。
这使她在面对自己的心意时,不必像寻常无助的闺阁姑娘那般踌躇。
她尽可以放肆、大胆甚至莽撞、毫无保留地去喜欢一个人,即便运气不好看走了眼,她也不怕。
毕竟,她的老父亲,一生都在温柔地护着她的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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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书院放了休沐,罗翠贞回到家中。
才一进门,就被长姐避着人叫到一旁。
“想不想赚点私房钱?”罗翠微冲她挑眉眨眼。
家中的商事已处理得差不多,罗风鸣也按照计划出发往南去了,罗翠微便打算回昭王府。
待在昭王府内,若临川有消息回来,她才好在第一时间就知晓。
不过,在回昭王府之前,她打算先与罗翠贞谈笔小交易。
罗翠贞警惕地左顾右盼,没发现母亲的踪迹,这才猛地一点头:“想!”
罗翠微道,“你代我去见见徐砚。”
经过之前的风波,罗翠贞一听“徐砚”就头疼,“姐,我真的知错了!浪子回头了!你别再试探我,我坚定地跟你一伙,绝不再搭理他!”
“我试探你做什么?”罗翠微拍了拍她的脑袋,“这事我想了好几日了,你跟徐萦走得近,由你替我去跑这事最合适。”
见她傻住,罗翠微笑吟吟道,“徐砚手上有一笔见不得光的生意,我呢,在里头也有点小股子。虽我讨厌他,但我可不讨厌他替我赚钱。今后这件事就由你帮我跑腿,每年年底他那头给的红利,我分你一成。成交吗?”
罗翠贞这才恍然大悟,笑得见牙不见眼,朝她拱手道:“成交!今后还请姐姐多多提携!”
“待会儿我就写封信,你带给他,”罗翠微满意地笑着点点头,低声又叮嘱道,“若他有回信,你就带到昭王府来给我;若他非要与我见面,你只需告诉他,我不高兴见他,有什么话你传来给我就行……今后一直都这样办。”
二月里在驿馆门外时,她曾对徐砚说过,若他想将屏城那边的生意再做大些,可以再找她添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