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罗家那头自然早得了通气,知道广汇堂背后真正的东家是罗翠微,只要是广汇堂的生意,无论进货还是出货,量大还是量小,全都格外上心。
夏侯绫想了想,谨慎地分析道,“寻常小门小户没那财力讲究花木种类,待城中这五六十座像样的宅子将咱们第一批货吃下后,其他商家若是闻风跟进效仿,到时市面上供大于求,会不会无意间就将其中一些小商家的金流压断了?”
说起来,罗翠微与夏侯绫在商事上都算师从罗淮,而罗淮经商的底线之一就是“凡事留一线”,绝不能无故给同行下套结怨。
“你放心,等年后咱们的货出手后,有经验的商家掌事人都会看得懂,这事说穿了就是一锤子买卖,届时他们即便对错过这桩厚利痛心扼腕,也不至于贸然跟风。”
见夏侯绫仍有疑虑,罗翠微笑了笑,“咱们的货出清后,若有人再效仿跟进,只会彻底砸在手里,没个三五年只怕清不完囤货。毕竟在大门大户,也不会没事三天两头动园子。”
也正因为这不是桩能做得长久的生意,所以眼下城中的商家们都还没注意到这事。
可巧,如今旁人不会留意的这类“短命生意”,却正是罗翠微最最需要的。
按昭王府目前的布局,最多明年秋末冬初,临川军就会向北狄开战,届时各项军需消耗势必暴增,所以她得确保手头的金流一整年都不出现断档,才能持续保障临川军的军需。
而这时节让罗风鸣开始备货,待年后运过来时,各家的宅子正好起完,恰恰是货物脱手变现之机,这就大大缩短了因囤货而压着金流的时间。
如今广汇堂的生意走的全是这路子:先人一步,来回倒腾,见利极快,积少成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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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开始专注商事,并未增加罗翠微孕中的负担,除了食量较之前大些,以及稍稍嗜睡了些外,可说是一切都好。
不过,云烈并不敢掉以轻心,这日一得空,便立刻派人请了济世堂的大夫来,非要当面听到大夫亲口确认他才能踏实。
济世堂对昭王府的事自然重视,特意派了临川分馆里年轻辈中最出色的大夫花明。
花明这姑娘年纪不过二十出头,医术却扎实精湛,心性又细致。
她在确认了罗翠微的胎像稳固后,又主动帮忙看了司厨精心准备的各种食谱,对其中的几样食材做出添减的建议,再叮嘱罗翠微每日务必有适当的走展活动,以免生产时体力不支,这才结束看诊,告辞离去。
陶音遵照罗翠微的吩咐,除了诊金外,又格外包了一对小元宝答谢花明的周到,这才将她送出去。
到院门外时,恰逢宋秋淇来找罗翠微与夏侯绫回话,便笑吟吟与花明寒暄两句,顺嘴问了一句“听说生孩子很凶险,到底是有多吓人”。
小姑娘原本只是好奇问问,可陶音却上了心,想到目前这家子人里就没一个曾有生产经验的妇人,便也追着花明详询。
虽说罗翠微约莫要等到明年夏秋之交才会生产,可既对方问起,花明本着医家的谨慎之心,便耐心将其中会有的风险细细说了一遍。
为了通俗易懂,耿直的花明还讲了好些自己曾接诊过的例子,譬如由于产妇在孕期将养得过于娇气,导致生产时体力不支,生到一半……
又或者,产妇在孕期操劳过度或心思郁结,导致生产时……
还有孕期补得太过,孩子个头太大,也可能……
说着说着,这话头引申开去,就又提了可能出现的难产、血崩这类可怕字眼。
最后,花明一脸冷静地宽慰道:“当然,从王妃殿下的脉象来看并无大碍,方才我也看过食谱,大都进补得宜。只要别忧思、动怒,这几个月再时常提醒她稍稍走动,不要久坐久卧,想来应当无大碍。”
陶音与宋秋淇都云英未嫁,即便从前隐约从旁人口中听过几句生产时的不易,但私下零碎听来的闲谈,哪里及得上大夫口中那般详尽直白、惊心动魄。
送走花明后,一大一小两个姑娘被吓得不行,越琢磨越觉得花明最后那段话只是客气敷衍。
两人在院中的树下踌躇半晌,却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一时就相对愣在那里干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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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走后,近来状态大勇的罗翠微立刻打开一大摞册子,兴致勃勃地继续与夏侯绫一同盘算起新的开源之道。
云烈今日得闲,无所事事地在偏厅内晃来晃去,罗翠微嫌弃他碍眼,便嗔笑着赶他出去给自己炖汤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