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想来,这事原本似乎是安王给昭王府挖了个坑,可昭王府的人非但不打算上套,还准备反手就将安王给推进这坑里呢。
有点意思。
“陈总管所虑甚是,”端坐在马背上的高瑜严肃地点点头,“毕竟这令牌可随意出入安王府,若出了岔子不慎落入歹人之手,后果不堪设想。”
“多谢高将军体谅。”陈总管执礼称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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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总管那动静着实不小,加之又有高瑜拦路相询,这件事便很快就被传开了。
寻常人不懂门道的,只会觉得这少府真是荒唐,竟敢叫安王殿下帮忙跑路传话,实在没有体统。
可那些离朝堂很近的公侯、勋贵之家,却是毫不费力地猜出了这其中暗藏的小动作,私下暗笑云焕这算自己挖坑埋自己,小河沟里竟翻了船。
不过跑腿传个话的事,少府就酸是忙到所有人都累死了,也没谁有那狗胆去指使安王殿下代劳。
所以这事必定是云焕主动揽去的。
可就连在京中无孔不入的皇城司也没在第一时间察觉安王进过昭王府,可见云焕是特意掩了行踪。
那令牌可不经通传随意出入安王府,云焕又不是活腻歪了,怎么也不至于大意到遗落在外也毫无察觉吧?
此时云烈不在京中,云焕登门,自该是由罗翠微接待;云焕藏头露尾登门去将自家那样紧要的令牌送出去,想必就是存了心要从罗翠微这里下手搅出些风言风语。
寻常人若遇这样的事,为免引发外界无谓揣测与恶意流言,无外乎就是赶紧将这令牌藏起来,或派人将它送回安王府去,绝不会主动向外声张此事。
可如此一来,便失了自证清白的先机,待到安王府那边再将风声传出去后,那就真是张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的。
这罗翠微也真是够刺儿的,直接让陈总管大摇大摆将令牌送至少府,还惊动皇城司过问。这不啻于敲锣打鼓昭告众人——
安王想暗算我,让人以为我与他有私情,偏我不上当,从头到尾不沾手,连还回去都是请少府代劳的。
这反手一耳光,响亮,清脆,响彻京城。
最刺儿的地方在于,这挥耳光的正主,从头到尾就没露面。
若安王因觉得丢脸而闹起来,所有的锅都在陈总管背上背得稳稳的,便是再怎么样也追究不到罗翠微头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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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高展依约前来,一进门就幸灾乐祸地凑到罗翠微跟前低语:“安王殿下昨日可算在你手上栽了个狗啃泥。昨夜吃饭时,我二哥三哥说起这事来,简直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可什么也没做。”罗翠微满脸无辜地两手一摊,深藏功与名。
高展按着肚子大笑:“看把你能的。”
笑闹几句之后,罗翠微便正色道:“我要的消息呢?”
虽说少府开始着手筹备她与云烈大婚相关事宜,这就基本表明云烈快要回来了,可她心中还是觉得有些不对。
因为整整三个月了,临川那头至今没有信儿回来,这似乎有些不合常理。
高展笑着摆摆手:“你别担心,听我二哥的意思,前两日陛下就接到了捷报,临川那头的战事已结束十余日了,昭王殿下安然无恙。”
“多谢你了。”罗翠微点点头,笑意勉强。
她心头的那股不安愈发强烈了。
既是打胜了,战事又已结束十余日,怎么往京中回传捷报时,竟不记得顺带往家中送个信报平安?
要么就是有人想回来后被关在寝殿外头,要么就是……
出了什么事。
还是不能声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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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罗翠微想的没错,确实是出了不能声张的事。
此时的云烈,正躺在距离临川防区五十里外一个小村落的某间民房中。
战事结束那日,他便因重伤陷入昏迷。
这十余日里,熊孝义接手了防区内的一应善后事宜,直到今日才终于得闲,匆匆策马五十里赶来探看云烈的情形。
一见云烈还在昏迷中,熊孝义炸毛了,一把揪过旁边文弱男子,“宋玖元,老子真是信了你的鬼话!早说报回京让那头派御医来,你偏要拦着……究竟存的什么心!”
宋玖元算是临川军的谋士,颇得云烈看重。
这回云烈重伤昏迷,宋玖元在众人的慌乱中挺身而出,阻止了大家想在战报上向京中回禀这个消息的举动,并将云烈带到离防区最近的这个小村落安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