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八娘的声音或婉转或飒爽,非常多变,情绪和角色转换也非常快。”
“隔了一两日,老夫宴请远道而来的老友,两人下棋半日忽想起苏八娘,便托人请他到书院唱了一段木兰传,一来二去就成了朋友。”荆崖冲道。
钱羽在一边解释,“荆先生喜爱交朋友,三教九流的朋友他都有。”
“你如果去他的九流竹园中,就会发现每一天他的院子里的客人来来去去络绎不绝,从庙中高僧到市井肉贩,从无知孩童到饱学翰林皆有。”钱羽道。
原来如此,杜九言拱手道:“杜某才来京城,实在是孤陋寡闻,失礼失礼!”
“钱大人做官做久了,所有的事到他的口中就变成了大事。”荆崖冲道:“所以,一早听到苏八娘死的事,我就想着请杜先生来查。杭家班没什么钱,老夫又怕官府慢待,所以才做了冒失的事。”
“这个案子,还请杜先生多费心了,如有什么需要问老夫的,尽管问。老夫一定知无不言。”
桂王在一边坐着喝茶,跛子也在椅子上坐下来悠哉地坐着。
“是,如果有问题,杜某一定去问先生。”杜九言道。
荆崖冲颔首,又冲着桂王行礼,道:“王爷得空去竹园坐坐,七年前您和老夫的那盘残局,老夫还留着。”
“嗯,知道了。”桂王点头。
荆崖冲就和众人一一行礼,“那老夫就告辞了。”
说着,由自己的小书童扶着出,一行人将他送到门口,看着他上了轿子才回来。
“大人,荆先生高寿啊?”杜九言问道。
“今年足有七十了。”钱羽道。
人到七十古来稀,荆崖冲的身体看上去还真是不错,无论是思维还是行动都没有老态龙钟的样子。
“听说案子抓到凶手了?是不是很快就开堂了?”钱羽问道:“是同为杭家班的戏子?”
杜九言颔首。
“行,你有事需要帮忙就说。”钱羽道。
这话也是客气,杜九言有桂王,哪还需要他钱羽帮忙。
“还真有。”杜九言一点不客气。
钱羽一怔,看了一眼桂王,笑呵呵地和杜九言问道:“何事?”
“杭家班里好几位孩子没有户籍,大人您想想办法?”杜九言笑着道。
钱羽愕然,哭笑不得地道:“可以。稍后我遣送人去办。”这是杀鸡用牛刀啊。她明明每天都在府衙进出,不说请齐代青,就是单德全随手也办了。
“多谢大人,那我们就告辞了。”
她找齐代青帮忙,就是她欠齐代青的人情,可找钱羽,就是钱羽还她的人情。
再说,这个案件是钱羽给她办的,她当然要回头来找他。
燕京讼行接了常柳的讼案,要求多给点时间。
所以齐代青将升堂时间定在腊月初二。
杜九言将整个案件整理了一遍。
十月末的时候一直下雪,路面积了半尺厚的雪,中间还下了一场雨,于是雪没化掉就结成了厚厚的冰。
走路的时候每个人都小心翼翼,路面就跟镜面似的,一不留神就会滋溜很远。
杜九言里面穿着一件棉袄,亲了一口小萝卜,道:“告诉厨房,今晚咱们吃烫锅!”
“好!”宋吉艺举手同意,“我、我、我要、要、要、涮、涮羊羊、羊肉。”
杜九言指着他,“走,今天和我上堂去。”
“为、为、什、什么、是、是、是我?”窦荣兴抱着门框,在暖烘烘的房间里不肯出来。
他早上吃了两碗稀饭,外加十几个虾饺,这会儿桌子上还有许多没吃完,他舍不得走。
“你看看你的肚子。”杜九言上去,随手就捏住宋吉艺肚子上的肥肉,“这个冬天,你的膘屯的够厚的啊。”
一天什么都不做,让他站在窗户前招揽生意都喊累。
长肉的时候,可一点不累。
“是,他来京前做的新衣服,现在一件穿不上了。窦荣兴告状道。”
杜九言指着宋吉艺。
“去、去、去就去。”宋吉艺嘟囔着,将自己讼师服找出来套上,发现根本扣不上扣子,就不得不脱下来,穿了一件半旧的旧衣服。
桂王和杜九言一起去府衙,依旧坐在堂下听讼,标配的瓜子齐代青贴心地准备好,他翘着二郎腿神情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