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听到,我耳朵很好的。”泡桐道:“这个墙隔音又不好,就算是隔壁放个屁我都能听到的。”
杜九言颔首,问道:“苏八娘和谁的关系最不好,谁最不喜欢苏八娘?”
“啊?”泡桐楞了一下,回头朝外面看了看,低声道:“实话说,我们……我们都不喜欢大师兄,他老欺负我们。”
这就和常班主说的不一样了。
“欺负过你吗?”单德全道。
泡桐点头,“有次我练功,腿压不下去,大师兄看到了就罚别的师兄坐在我的腿上,我当时就疼哭了。”
“后来我的腿疼了好多天才能走路。”
泡桐说着又忽然抬头看杜九言,害怕地道:“杜先生,单捕头你们不会觉得是我杀人吧?我……我没想过这个事。”
大部分的孩子,在遇到成人的打压时,都是选择哭泣和忍耐,就算是有所反抗,也不敢去动念头杀人。
就算是杀人,也很难想到这种诡异的杀人手法。
“去将常梨喊进来吧。”杜九言道。
常梨进来,杜九言就没有说话,和单捕头看着他。常理就径直朝这边走,停下来站在他们三个人的中间。
杜九言给做文书的余良打了个眼色。
“你分得清面前两人,谁是杜先生,谁是单捕头吗?”余良道。
常梨点头,“分得清,单捕头个子高肩膀宽,杜先生要瘦弱一些。”
说着,他指着两个人辨认出来。
“坐吧。”杜九言问道:“能看得清我的容貌吗?”
常梨摇头,“看的不是特别的清楚,但是下次再见您,我能认得您的。”
视力不好的人,是会找到一种属于自己的辨认办法。
“刚刚在外面,有没有回忆起,今天早上你可否听到了什么声音?”单捕头问道。
常梨点头,“本来我没有在意,但是您刚刚说了以后,我就一直在回忆。”
“我推门进去前,好像听到里面传来骨碌骨碌的响动。”常梨想着比喻,“像……像……我也说不好。”
“没有别的?”单德全问道。
常梨摇头,“没有了。”
杜九言又问了同样的问题,“你讨厌苏八娘吗?戏班里你认为谁最恨他?”
“我挺喜欢苏师兄的,也不讨厌他。”常梨摇头,“他虽不怎么理我,但是也不捉弄我。应该没有人讨厌师兄吧,他挣钱养我们这么多人,我们能有饭吃,留在京城都是因为他啊。”
杜九言笑了起来,和常梨道:“你的眼睛看过大夫吗?”
“看过一回,大夫说我这治不好,等过几年就会全瞎的。”常梨道:“不过现在和全瞎也没有什么区别,我不害怕。”
杜九言颔首,“等案子办完再请你们班主给你找个好点的大夫看看。”
常梨笑起来很甜,“班主也没有钱。他说等大家都长大了,每个人都能成为台柱子的时候,我们的日子就好过了。”
“好。”杜九言道:“你去吧,将柳儿喊来。”
常梨出门,一会儿柳儿进来。
柳儿叫常柳,个子小小的人很活泼,“……常梨喊班主的时候,我也跟着来了,师父不让我们看,但是我其实还是看到了。”
“大师兄打着伞坐在箱子。”
杜九言看着他,含笑道:“你不伤心吗?”
“伤心,但是又没有那么伤心。”常柳回道:“我不是特别喜欢大师兄,他对我们挺凶的。但是我也不讨厌他,因为他真的很辛苦,有时候一天唱两场都是他一个人。”
“所有只要他在家,我们都把好吃的给大师兄吃。”
“不过大师兄怕吃胖,每餐都只吃一点点。”
杜九言颔首,“谢谢,你去忙吧。”
常柳出去。
二十个人问完,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死者的衣服生前穿的衣服也没有找到。
杜九言饥肠辘辘,“单捕头,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儿我去衙门找你。”
单捕头应是,两人一起出了小院,杜九言则回王府去了。
大家都在等她,她一回来就喊着道:“有没有吃的?我中午就没吃,现在饿的前胸贴后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