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九言拱手,“多谢三爷提携。”
“多谢三爷提携我爹。”小萝卜也学着拱手。
焦三哈哈大笑,“这小子,长大了不得了。”说着摆着手,“去吧,有事尽管来找我。”
杜九言应是,跟着杂役去了后衙一个独立院子里。
院子里有个老头在扫地,她站在门口忽然一笑,小萝卜问道:“怎么了?”
“熟人熟地。”话落,杂役指了中间一间屋子,“就那间。江书吏在里面。”
杜九言轻车熟路,推门进去。是个很大的房间,一排排的书架上放着很多卷宗,她走进去,老熟人从桌子后面抬起头来看着她,灰暗的眼睛一扫,道:“办什么事?”
“看判牍。”杜九言回道。
江书吏点头,随手往右后边一指,“多看点,钱不能白花。”
“多谢。”杜九言进去,随手抽了一个卷宗,四周唯一的椅子在书吏身下。她拂开袍子席地而坐,借着光不急不慢的翻看着。
小萝卜乖巧地趴在她腿边,眯着眼睛一会儿睡着了。
母子二人安静至极,以至于过了很久,老书吏抬起头来,才发现他们还在。
父亲脚边堆了一摞判牍,儿子靠在她腿边睡觉。
“还真是小气啊。”江书吏撇了撇嘴,“一会儿看这么多,还当客栈睡一觉,不亏了。”
时间,在书案上的沙沙声中流动,江书吏放了笔抬头动了动脖子,发现已是日落西山,他咳嗽了几声,提醒道:“灯油是我买的,要点灯,需付钱。”
小萝卜蹭地睁开眼,拉着杜九言就走,“爹,快走!”
杜九言一本本将判牍原地插回去,“明天再来。”
说着微微颔首,抱着儿子出门。
身后飘来江书吏毫不掩饰的说话声,“父子都小气。”
“爹啊,明天早点来。”小萝卜抱着杜九言的脖子,她点头,“嗯,早点来不费他油钱。”
小萝卜点头不迭。
第二日一早,杜九言起床练功,银手用被子蒙着头,“九哥,一早打扰别人睡觉,不道德。”
“清晨极美,我邀你享受人生,你该感谢我。”杜九言脚尖一点,蹭的一下点在围墙跳上屋顶,脚上的沙袋一晃,她身体也抖了抖,瓦片霹雳啪哒摔在地上。
“呸呸!”银手一脸的灰,“我这人生,也太苦了。”
杜九言哈哈大笑,忽然身边一阵风掠过,眨眼功夫,跛子站在了她三尺之外的屋顶上,衣摆浮动,瓦片却很稳。
“下盘不稳。”跛子盯着她纤细修长的腿,“我不在的时候,你都在偷懒。”
杜九言撇了他一眼,一个转身跳下去,紧接着脚点围墙,啪叽站在了屋顶。
“九哥!”银手在下面怒吼。
杜九言脚下一个用力,瓦片掉下去,咯噔摔在床边,银手吓的睡意全无。
“会好的。”杜九言又转身跳下去,搭着帕子优哉游哉地去洗漱,“我说了一个月,不会多也不会少。”
跛子弯腰整理瓦片,轻笑道:“做什么都这么自信?”
洗漱吃早饭,杜九言牵着小萝卜出门。小萝卜一边走一边打着招呼,“先生,银手哥,闹哥哥,花子哥哥,我们走喽!”
“早点回来哦。”花子挥着手,跟着陈朗干活,“先生,我听说要考试了,九姐是不是很紧张?”
银手摇着头,道,“应该是他们紧张才对。”
“又来了。花了不少钱啊。”江书吏上下左右很直白的打量,“要考讼师?”
杜九言点头,“要考。”
“秀才?举人?进士?”江书吏问道。
杜九言两边书架浏览着,抽着判牍,江书吏道:“左边你也看?”
“不看。”杜九言抱着卷宗在昨天的地方坐下来,头也不抬地道:“秀才。”
江书吏摇着头,嫌弃不已,“这么多年,秀才考过讼师并成名的,不超过两个。”
他伸出一只手摆了摆手,“你不行。”
“我行。”杜九言眼睛都没抬,判牍翻的很快,眉头忽而舒展,忽而拧结,“看人不要太主观。”
小萝卜跟着点头,“我爹说行,就行。”
江书吏哼了一声,“吹牛吧,吹牛的人我见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