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衙门的,来找缪二爷。”跛子拱手,婆子哦了一声,用嘶哑的声音,回道:“进来吧。”
杜九言随着跛子一起进门。缪家看上去有些残破,但从残破衰败中,依旧能看出来曾经的辉煌。
“二老爷在正院。”婆子走在前面道。
一路进去,门上挂着白幡,路过的两个年老的婆子,也是披麻戴孝神色凝重,到了正院,就见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迎了出来,男子身材消瘦,双眸凹陷,面容悲戚憔悴。
“跛爷!”男子上前来行礼。
跛子微微颔首,道:“大人让我来传话,你兄长的棺木可以下葬了,你自己择日办吧。”
“是,此事多谢大人,多谢三爷和跛爷了。”缪鹰拱手行礼,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我兄长死的冤,还请跛爷能在大人面前多多提醒几句,让大人早些将案卷送上去过审,如此,凶手也能早日正法,我兄长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我能做的,我自然会做!你也节哀顺变。”跛子说完,看着杜九言。
杜九言耸肩。
“这位是……”缪鹰注意到杜九言,随即认了出来,“你就是杜九言?”
杜九言略拱了拱手,“正是。”
“你怎么会和跛爷一起来,你……你不会是王癞请的讼师吧?”缪鹰很戒备,但更加的激动,“杜先生,王癞可是个邵阳城内有名的无赖,坑蒙拐骗无恶不做,如今他又为了一时之气杀我兄长,这样的人,您不会要给他辩讼吧?”
“那倒是没有。”杜九言道:“但也不是因为他人的好坏。”
纵然她以前常打人情道德的牌,但这些也都是要建立在证据和合理推论的基础上。这和被告抑或原告的人品,不该有直接关系。
在这件案件中,如果王癞没有杀人,那么他就是无辜的。
即便他是个该死的无赖,可也不能用这样的罪名让他死。
反过来想,王癞受冤,那么就有人逃脱罪责,如此,对于死者和受冤的人来说,就不公平。
“看来,大名鼎鼎的杜九言,也不过如此啊。”缪鹰盯着杜九言讥讽一笑,“不过,你就算给他辩讼也注定不会有用,王癞杀我兄长,人证物证俱全!”
杜九言和跛子对视一眼。
“我们告辞了。”跛子和杜九言都没接话,一起告辞,缪鹰很激动地追上来,“杜先生,你若是接了这个案子,你一定会败诉,到时候你名利都得不到,你会后悔的。”
他见杜九言不说话,更是确定她会给王癞辩讼,大声道:“你这是助纣为孽,若是接了你就是个违背职业操守的人渣!”
“缪鹰是吧。”杜九言停下来,抱臂看着对方,“既如你所言,我接不接都不会对本案有影响,你又激动什么?”
缪鹰一怔,喊道:“我当然激动,因为死的是我兄长。我巴不得王癞立刻被砍头,替我兄长报仇。”
“原来如此。”杜九言道:“我回去准备一下,明日再来和你聊,现在要告辞了哦。”
缪鹰质问道:“你、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会认真考虑,名利双收。”话落,杜九言拂袖而去。
缪鹰气的跳脚。
“你真的要给王癞做讼师?”跛子停下来看着她,“这不像你啊,王癞没钱给讼费,而且……对你的名声,确实不好。”
杜九言道:“在去前,我没有想过,但现在确实有这样的打算。”
两人并肩走着,跛子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认为,在辩讼案件的过程中,只该寻找案件的真相,而不应该被当事人的人品所左右?”
杜九言惊讶地看着跛子,笑了起来,“你这么说,我觉得我很伟大。”
伟大的讼师杜九言去了三尺堂,将她的打算说了,四个人都目瞪口呆,对她的决定很不解。
宋吉艺道:“九、九哥、哥、你、你不、是、是说、人、人品、很重、要、吗?”
“是啊。那是以前我的请讼人,不是有钱,就是人品很正,但这一次什么都没有,你让我要找什么理由?”杜九言道。
窦荣兴道:“我知道。伸张正义!”
“聪明!”杜九言道。
钱道安含笑道:“不过这个案子西南是原告,又证据确凿,你想做无罪还是有罪辩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