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九言摇了摇头,接着往下说,“你亲孙子一天天长大,而你却一天天的老去,你怕你等不及看到他坐稳皇位的那天,你怕你所做的事情,终有一天被揭露。”
“所以你让青岩散人给圣上下毒。在青岩散人下毒那天,你是不是还记得,在御书房的偏殿里,有个孩子看到了你?”
安国公一怔,他当然记得,那个孩子是潘有量的儿子。
当时,他就让青岩散人将那孩子灭口了。
难道……他猛然看向台上,就看见那个叫银手的少年走了出来,他知道,这孩子最近拜了潘有量为师后,又被潘有量收做了义子!
果然,那天在隆恩寺里他就怀疑银手真的是潘有量的儿子。
所以他派人紧随去杀银手。
却没有想到半道被黑人拦截,一番恶战后银手也没有杀死。
“我没死。”银手看着安国公,道,“若非我那天我看到你,我可能永远都想不起来,那天在偏殿里看到的人就是你。”
“那天在偏殿里,你和青岩散人在说药量的事,就是你指使他给先帝下毒,灭我之口。”银手道,“你这个人,好狠的手段!”
安国公没有说话,现在和他们争执没什么意思了,他看向秦万胜,秦万胜微微颔首,道:“父亲,我知道了。”
再说已经没有意义了,赵煜的脖子上还架着刀。
而他,是不可能让赵煜从皇位退下来,更不可能让赵煜死的。
“证据呢?”安国公道,“说了这么多,证据呢?”
他现在需要时间,所以,且让他们说说吧。
杜九言笑了笑,喊道:“陈先生,该您上来了。”
陈朗出现在众人面前,他穿着藏青的长袍,气质舒朗,目光清亮,面无表情地看着众人,拱手道:“在下陈怀安,各位,多年不见!”
“陈怀安?”所有人惊呼一声,有人道,“他、他不是多年前就死了吗?”
“托各位的福,在下还尚在人间。只是这张脸坏了些。”
钱羽问道:“陈大人,你当年为何突然离开?是什么原因?”
陈朗道:“先帝驾崩前那夜,我出宫回家,路上遇到一位宫中的老內侍,他奄奄一息倒在血泊之中,连死之前他抓着我的手,告诉我……”他说着,目光落在赵煜身上,道,“他告诉我,圣上并非是先帝的子嗣,他亲眼所见,当年太后生产时,有人将刚出生的婴孩抱进宫内,虽不知道是谁,但他能肯定那个婴孩被抱进了坤宁宫,又从坤宁宫抱出了一个婴孩。”
“两个襁褓不同,抱着婴孩的人行色匆匆,他本想跟着过去,却不料半路跟丢了。”
“此事他疑惑了近二十年,也在暗中求证,当夜曾有哪些人进过宫中,可惜的是一无所获。他不能确定他看到是不是真的,直到他那一晚他被人灭口,他才能确定此事的真假。”
“老內侍没有告诉你对方是谁?”钱羽问道。
“不曾,他没有查到幕后之人。此事说完他便咽气去了,而我……”陈朗苦笑,“我心内惶恐不安,想要回去禀告先帝,可宫门已关,犹豫了一夜未眠,第二日我再去时,先帝已驾崩。”
“我本也将信将疑,毕竟先帝亲自将皇位传给圣上。但是,直到先帝驾崩后几日,有人半夜闯入我家,将我全家绑走灭我满门,我才确信这件事是真的。”
刘扶余冷笑着问道:“一个老內侍的话,你如何能信,亏得你三元及第才华横溢。如果是真的,你为何这么多年不回京说明此事?”
“刘大人,你认为这件事能说吗?”陈郎道,“身世存疑的是当今圣上,换做你,你可做得到?”
他甚至都不确定,赵煜知道不知道这件事。
那是圣上!他就算有胆子站出来告诉全天下人赵煜是假的,谁能信?
他说了,谁又能保证他还能活多久?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罢了。
刘扶余冷哼一声,无话反驳。
“若非我遇到九言,若非我随她回京,我又怎么能有机会,站在这里将多年的话说出来。”陈朗看着安国公,“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安国公,你做的事再周全,也一定会有疏漏,恶人,终将会遭到报应。你手中那么多的亡灵,也一定来取你的性命!”
安国公不屑,道:“然后呢?还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