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九言笑呵呵地道谢。
荆崖冲眉头直抖。
“在荆先生这里真舒服啊,难怪那么多人都愿来九流竹园呢,我后悔没有早点来。”杜九言笑着道。
荆崖冲含笑看着她。
小书童气的不得了,在门口和另外一个书童低声道:“杜先生也太无礼了吧,在先生书房乱翻,所有书都给打乱了。先生的书画也一点不怜惜,拆开了又卷的乱七八糟的。”
“上次他们来还没有发现,真是太气人了。”
“我发现了,上次来的时候,她就在林子里横冲直撞,还去了下头的房子看竹炭了。”
“就是,还说是名讼师呢,都不如那些打渔杀猪的。”
几个书童压着声音,一边说着话一边走了。
杜九言把最上面的书都看完了,又抽最底下的一层。
荆崖冲看书很杂,就这一会儿她已经看了天文,地理,医术,农牧甚至养蚕织布,甚至他还在一本曲谱的后面,记录了一条关于如何捏糖人的笔记。
五花八门天下所有手艺,他几乎都知道,并每一种手艺,他都详细地列写了自己的想法和心得。
杜九言盘腿坐着,又将方才已经看过的一本《大周志》拿出来,这是一本很普通的书,上面按照州府县,非常详细地画了地图,每一个地图上标注了驿站以及当地有名且特色的饭馆和小吃。
这书外面随处能买得到,也是官府主推的,听说是翰林院过审的书。
这么普通的书,却是荆崖冲这所有的书里面,最破的一本,并非是因为不爱惜,而是因为翻看太多的缘故。
杜九言再次打开,靠在椅子上,当着荆崖冲的面,一页一页翻看着。
“杜先生喜欢看《大周志》?”荆崖冲拿着棋,也没有顾忌的打断杜九言的阅读。杜九言扫了他一眼,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荆崖冲蹙眉。
“他就这样,一看书就废寝忘食。”桂王道:“先生,到您了。”
荆崖冲眉头略蹙,可又不能请两人离开。
杜九言看的很仔细,页面上有许多的地方,用羊豪标注着他去了以后看到的人文风情。
这个到有趣!杜九言停在辽东的位置,因为这张图上,什么都没有。
辽东……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安山王的封地。
桂王庶出的兄弟不多,她如今知道的一共有四位,怀王、宁王、九江王以及这位安山王。
难道是因为辽东是封地,所以不敢详细标注?
她翻到了九江和武昌的地图,上面却详细标注了吃喝住行的心得。
“杜先生,”荆崖冲含笑道:“你打算去九江府吗?”
杜九言合上了书道:“前几日桂王说想九江王,还说去走动的。如果有机会,还真的能去走走。”
“江西有个三清山,你们可以去走走。茅道士还曾在那边待过三年。”荆崖冲道。
这个杜九言不知道,随手将书放下来,没有再看一眼,拖着椅子过来,“茅道士在三清山待过吗?他师父也是三清山的?”
“那倒不是,他师父一开始是从龙虎山出来的,后来虽在三清山修行过,但收茅道士做徒弟,应该是离开了三清山以后的事了。”荆崖冲想了想,“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在京城附近收茅道士为徒。一开始还不愿意,后来被茅道士的诚心感动,便同意了。”
杜九言哈哈笑了,“是不是茅道士的资质太差,所以玉道人不愿意收?”
“这就不清楚了。”荆崖冲道:“待你回去,可以问问茅道士。”
杜九言笑了起来,和桂王道:“你可知道?”
“茅道士不是这么说的,他言玉道人一见他,就夸奖他骨骼清奇,求着收他做徒弟。”桂王道:“但此言不可信。”
“骨骼清奇肯定是没有了,但骗术了得,应该是惺惺相惜。”
三个人都笑了起来,荆崖冲道:“玉道人还是很有本事的,他看星象很有独到之处。有一年他来我这里,我们曾半个月没有夜眠……那半个月,老夫收获颇丰,长了不少的见识。”
棋不再下,杜九言和桂王就和荆崖冲聊起了星象八卦,又从星象八卦聊农牧畜业……
荆崖冲无所不知无所不精。
一直到晚上,杜九言和桂王吃了晚饭,才依依不舍地告辞,杜九言激动地道:“先生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明日我们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