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卿想到二夫人的婚姻,眼角微酸颔首道:“母亲……”她有些哽咽,“等我生了您就去北平吧,是留在北平陪着廖大人,还是寻一户好人家改嫁,我们都支持您,四哥那边我去说。只要您过的好,我们都会高兴的,您也永远是我们的母亲。”
“说什么胡话。”二夫人摇着头,“我这辈有你们就足够了,虽是没生过养过,可现在我也不比谁过的差了,女人图什么,就这样已经是足够了。”
蓉卿抿唇,点点头:“好,等以后让她喊您外祖母!”
“好,我等着。”她见蓉卿又是一阵疼袭来,便紧握了她的手,“趁着不疼就闭着眼睛休息,我就在外头你别怕。”
蓉卿点头应是,二夫人退了出来。
齐老太君转目去看木头人一样板正的坐在椅上的齐宵,衣摆被他揪在手里,额头上汗水簌簌的落,齐老太君指着齐洵和齐皓道:“你们男人家别呆在这里了,去外院坐坐吃酒说话去。”
齐洵应是去和齐宵说话,齐宵摇摇头:“你们去吧,我在这里守着。”
大家知道齐宵和蓉卿的感情,也就没有再说。
到了下午蓉卿就真的开始发作了,隐隐约约能听得到她喘息的声音,稳婆隔着院加劲儿的话不断,齐宵坐立不安先是在正屋里头转,实在觉得憋闷的慌,就在院里打着圈的走,蓉卿松一口气歇会儿,他也随着她停下来,蓉卿又开始哼哼的时候他又开始打着圈的走。
距离上午落红到现在已经过了三个多时辰,疼痛的时间也间隔越来越短。
太阳已经渐渐落山,外头街上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了起来,桦大奶奶安排大家先吃饭,又让人将灯笼挂上,院里灯通明的,齐皓劝着齐宵:“你先去吃点东西。”
齐宵沉着脸:“我没心思吃。”又忍不住朝产房里头看,就听到稳婆大吼一声,“五奶奶,您可不能睡觉啊,上一次四***事儿您可是亲眼见着的,您要挺住啊。”
齐宵听见一瞬间魂飞魄散。
“实在是没力气了。”蓉卿虚弱的说着,就觉得下身热热的东西往外流,浓浓的血腥味充斥在鼻尖,她艰难的抬起手摸着自己的肚,使出最后一点力气,稳婆见她用了全力,鼓着劲儿的道,“您用着力,只要能见着孩奴婢就能保证您顺利生出来,奴婢做了几十年的稳婆,胎位不正的见的多了,这样的事奴婢手到擒来,您大可放心。”
蓉卿惨淡的笑笑,脖一歪有些昏昏沉沉。
稳婆看着心惊,掀了帘朝外面吼:“打热水来。”唐氏愁着空档问道,“怎么样了?”
“宫口全开,胎位不正,非常麻烦。”稳婆迅速看了眼齐宵,又道,“出血很多,五奶奶比您那时候还虚弱,只怕还要有些时候。”
唐氏脸色发白,那样的感觉她可是亲身体验过的,不由回头去看齐皓,夫妻两人心有余悸。
正屋里齐老太君带着众人都出了门来,聚在院里,二夫人由蒋氏扶着几乎有些站不稳,齐老太君问道:“怎么会这样,虽说身有些虚,也不该如此。”她转头去喊洵大奶奶,“把唐医正请来。”今儿是过年,唐医正正在外院由齐连几个人陪着吃年夜饭呢,也是委屈人家了。
“老太君。”稳婆唰的一下掀开帘,声音又急又快,脸色发白连腿肚都打着转,“快请太医来,五奶奶不行了。”
仿若雷鸣声在耳边炸开,周遭的一切的声音在齐宵耳边消失,他只能看得见众人慌了神一样在院里奔走,二夫人翻了眼睛便晕了过去,蕉娘冲进了产房,明兰和明期带着几个丫头跪在了产房外头。
有人推着他喊他,他木然的转脸过来,齐瑞信愠怒的目光正盯着他,他听不到就觉得院里的灯笼一盏一盏的熄灭,眼前也暗了下来。
“快去。”齐瑞信怒吼一声,齐宵募然一怔眼前再次亮了起来,院里外哭声一片,并着远处的鞭炮声,像是打着节拍一样,恼人的令他恨不能将所有的一切都毁了,他几乎是跑的冲进了产房。
蓉卿耳边,稳婆的声声叱喊她听的非常的清晰,可眼皮就似黏了胶水一样睁不开,人也脱了力,她不由想到那次唐氏生产时她的鼓励,如今事情到自己身上,她也一样的力不从心。
腹中孩儿好像是发了力的往外涌,可她却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了,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一束光在眼前亮了,自屋顶上一处直射下来,照在她的身上,她看到了前一世工作的写字楼,看到了以前的同事,看到自己的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案宗,看到了顶头上司怒容满面的站在她的桌前头给她打电话:“你给我快点回来,这些事情都是你管的,你要不负责任的撒手撩了摊,谁能半路接上?你今天必须给我回来,把事情做完,若不然这个月的工资提成奖金全部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