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瑞春听着一怔,半句话说不出。
齐老太君目光一扫落在齐瑞安身上,齐瑞安嘴角抽了抽等着被娘斥责,齐老太君却是饶过他,接着喝道:“你们当我老糊涂了,一日日把你们拴在身边,想着子孙绕膝儿孙满堂,满足我一己之私享受天伦?”她说着一顿又道,“我实话告诉你们,我日日住着见着你们一个个敷衍虚伪的样子,早就看够了,我若不为你们好,我早就让你们出去了。还要让你们半夜吹了灯咒我一句老不死?!”
四下里一片安静,无人敢开口,齐老太君接着道:“如今家里什么情况你们不知道?春生闲赋在家,家里在外头支应门庭的是你齐瑞茂,还是那七品的宜阳县令?”拍着桌子,气的道,“是翰哥儿!江山更替君主易人这是天意,我们不能左右,可也得分好赖吧?是我赖着老脸留着他,有他在你们这些个叔叔,才能坐在这里说话,你们怎么就想不明白呢!”痛心疾首的样子。
“娘。”齐瑞云坐过去扶住了齐老太君,给她顺着气,“您别生气了,他们这是这山望着那山好,真要他们过去,您瞧瞧离了您离了这个家,谁能在外面活下来。所以您就放心吧,他们谁也不敢真分家出去。”说完去看二老爷齐瑞安,齐瑞安忙站起来赔着礼道,“是,是,姐姐说的对,我们都不敢分家的。”
“好了,好了。”其老太君摆摆手,知子莫若母,她心里如明镜一样,“这事先不提,说说方氏的身后事吧。”
齐瑞安目光一转,朝一直沉默的齐瑞信看去,没有说话,沉默了许久的齐瑞信忽然朝他看来,开口道:“我听说齐桦正在给栋哥儿某龙禁尉的缺?”齐瑞安听着心头咯噔一声,点了点头,“齐宵走了汪公公的路子,正在办,还没有消息。”
“嗯。”他微微颔首,“稍后我亲自去寻汪公公,你把栋哥儿的缺让给齐成吧。”
齐瑞安心头的火一下子就拱了起来,这个缺齐桦费了许多的力气也花了好多的银子,竞争那么大,他们差点没赶上,还是齐宵和宋国公打了招呼,他们才有希望的,眼见就要成了,现在却让给齐成,这算什么事。
房里的一众人都朝齐瑞信看去。
齐瑞信拧着眉头,继续道:“栋哥儿的事我心里有数,他还小往后我再给他筹谋。”
齐瑞安咬着牙,求救的朝齐老太君看去,齐老太君也是不悦道:“这临了去求圣上封他一个龙禁尉?莫说栋哥儿的前程,你这样做另外几个孩子怎么办!”
“旁的事以后再说吧。”齐瑞信叹了口气,“方氏死的猝然,我能给他们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太夫人心头一动,就打量了齐瑞信一眼,安抚齐瑞安:“宫中年年都有缺,栋哥儿的前程,一定记上!”一顿又道,“齐桦花了多少银子,回头补给你们。”
齐瑞安满嘴里苦涩难言,却只能点头。
蓉卿听桦大奶奶哭着道:“这个时候让栋哥儿把缺让出来,这不是欺负我们嘛,我们大爷花了那么多的钱不说,还白白让五弟欠了那么大一个人情。”
蓉卿微微挑眉,齐瑞信这个时候给齐成某个缺,那成大奶奶灵堂的灵幡上就能挂上一个龙禁尉夫人的衔,是诰命夫人,而墓室的标准上就能以五品官的五十方步十尺墓高的标准,而若没有这个头衔,齐成就是庶人,能有三十方步八尺高已经是极限!
这种补偿可真真是实用至极。
她冷笑一声,看来成大奶奶的死在某种程度上,是得到了想要的接过,令齐瑞信心里对齐成和成大奶奶越发生出愧欠之意,若不然也不会夺了栋哥儿的缺补给齐成。
“嫂嫂别伤心了。”蓉卿安抚她道,“我对朝事也不懂,这闲职某缺可是极难的?”桦大奶奶擦着眼泪,哽咽着道,“听大爷说也不是极难的,只是这龙禁尉格外精贵些难求的很。”
“若是这样,那稍后等五爷回来让桦大哥再和他商量看看,若是有机会,能不能再争取别的职位。”蓉卿叹了口气,“国公爷也是没有办法,想让大嫂走的体面点。”
桦大奶奶就握着她的手,泪眼朦胧的道:“谢谢你五弟妹。”她话一落,外头就听到洵大奶奶的说话声,“这会儿知道了吧,有的人恶,即便是死了也能让你不安生。”
蓉卿转头看去,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洵大奶奶戴着个姜黄色的抹额,捂着额头走了进来,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但嘴里说的话却让人啼笑皆非。